《圈套玄机:职场案例解码》 序做销售离当老总还有多远 十二年前,那是1993年的1月,在中科院的一个研究所食堂的小包间里,吃饭用的圆桌旁围坐了至少六、七个人,我孤零零地坐在靠近门口的一把椅子上。那时我已经做完了硕士论文,跑出来找工作,面试我的是联想集团的一些负责人。 我至今只记得我被问到的一个问题,其他的已经因年代久远而模糊不清了。由人事部的负责人开门见山问的头一个也就是我惟一记得的那个问题:“你是清华的硕士,怎么想到要来做销售?”他脑子里似乎替我想了很多其他的出路,怎么不出国?怎么不接着读博士?怎么不留在清华教书?怎么不去研究所做技术研发?怎么不找个机关呆着? 我当时的回答很简单,因为我的确知道的不多,我说:“我喜欢和人打交道,各种各样的人。” 我之所以至今还记得这个很平常的问题,就是因为我在过去的十二年里面,仍然不断地被问到同样的问题,就连不久前对我做人物专访的一位媒体记者也这样问我,眼神里有诧异、好奇,甚至还有点对我当初“走投无路”、“逼上梁山”去做销售的同情。 十二年了,社会发生了很多很大的变化,可是仍然还有不少人,甚至也包括有些以销售为业的人,内心里仍然觉得,如果可以有其他的选择,只要不是差到比做销售还糟,就不应该干销售这一行。 我一直对自己说:销售,是世界上最伟大的职业。因为销售,就是找到一个人,然后让这个人接受你的价值观,接受你让他接受的东西。我写圈子圈套那本小说和这本案例解码,就是想尽我微薄的力量,对尽可能多的人,呼喊出微弱的声音:做销售,不是末路人无奈的出路,而是一条通往成功的大路。 销售是一种职业,狭义的销售就是把你的产品或服务销售给你的客户。在广义上呢?所有人,我们每一个人,都在做销售,甚至是时时刻刻在做销售。人与人之间的沟通,其实就是彼此销售各自观点的过程。在市场经济里,我们每个人都要把我们自己的某些部分推销出去,获得别人的认可,换取我们在这个社会中生存所需要的东西。首先,我们每个人都要把自己推销出去,才能换回我们需要的那份工作。只有新毕业的学生才需要推销自己来找工作吗?当然不是。越来越多的人需要不断地在人才市场上推销自己,争取找到更好的工作;即使你想保住现在这份工作,光靠埋头苦干也是不够的,你也要把自己更好地推销给现在的雇主。 体面的大学教授,也在做销售,希望自己能继续被聘任下去,还希望能争取到新的项目经费。大律师,也得不断推销自己,使自己手中的客户和案子源源不断。公司的大老板们,不过是公司里的“大销售员”而已。 干上销售这一行的,的确有些是因为各种原因而“逼上梁山”或“半路出家”的,出国未成、升学无门、下岗失业、不会专业技术、为生活所迫,等等,但千万不要觉得自己做销售是靠求人施舍才能生存,做销售就低人一等。所有的人都在做销售嘛!所有的成功者都是优秀的销售员,因为他们都成功地把自己的价值“销售”了出去。既然我们选择了专业的销售职业,当然可能比那些不专门做销售的更善于把自己销售出去,更容易成功。热爱销售吧,这是一条通往成功之路,虽然这条路不会是平坦笔直的大道,但的确很可能是条捷径。 销售,可能并没有直接创造价值,但是形形色色的商品和服务只有通过销售,其价值才能被人们所认知,其价值才能得到体现。现在的社会已经是地道的市场经济社会了,在市场经济里,谁最接近市场,谁最接近客户,谁就最有发言权,谁就最能在市场中叱咤风云。那是谁呢?是销售人员。 做销售,你的面前就充满了各种机会。机会存在于人脉之中,机会存在于和各种各样的人的交往和沟通之中。做销售,就是和人打交道,这种职业特点决定了做销售的具有很大的人脉资源优势,这种资源优势可以帮助你达成你的人生目标。做销售,你会真正体会到每天都是新的,明天一定不会是今天的重复,你能真正体验到人生的丰富多彩。 做销售,你可以期待巨大的成功和回报。商场是一个“英雄不问出处”的江湖,大家都处在同一起跑线上,出身、背景、资历甚至家底此时都不能起决定作用,关键就看各人的头脑、悟性和努力。我亲眼见过很多很年轻的销售人员“一战成名”在销售实战中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和潜能,不仅立即在金钱上获得了回报,更快速地为自己打开了职业道路上的成功之门。 做销售,你会面临极大的挑战,作为回报,你也会体验到极大的成就感。世上最难的事莫过于让别人接受你的思想,而做销售恰恰就是让客户接受你的思想,让他认同你的商品或服务比他手里的金钱更有价值,从而让他把很宝贵的金钱交给你,以换取你的更宝贵的商品和服务。这样做的难度可想而知,而以此为职业,其难度恐怕更是超乎想象,然而,当你成功的时候,你就会体验到别人体验不到的巨大的成就感。 在公司里,做销售的是主角、骨干和核心;在社会上,做销售的也是极富生命力和影响力的一群。看看小说圈子圈套里面的人物,洪钧、俞威、菲比、老范,或沉稳,或奸诈,或干练,或痴情,自有你来评点褒贬,但他们各个都是商场上的主人翁,甚至会在整个社会的舞台上成为主角。 经常有人问我,什么样的人适合做销售?我常半开玩笑地回答:“只要你想,只要你喜欢,你就一定适合。”看过哈里?波特吗?那个长着又白又长的大胡子的魔法学校校长是怎么点拨哈里的?他的意思就是,决定你的命运的,不是你面临的机会(chance),而是你自己做出的选择(choice)。所以,只要你想,只要你喜欢,就选择做销售吧,因为你适合。 什么样的人可以成为销售高手,进而在职场上不断成功呢?我见过的出色的sales,大多并没有什么出众的技巧,反而有不少人的风格和手法非常朴实甚至有时显得笨拙,那是什么使他们成为销售高手呢?是素质。我自己总结过,销售高手应该具备九种素质:快乐心、激情动力、捕捉时机、洞察力、震撼力、同情心、计划条理性、人际敏感性、专注结果。这九种素质,在小说里的人物身上都能找到。洪钧在人生遇到重大挫折跌入低谷的时候,菲比在项目上屡战屡败的时候,都仍然保持着一颗“快乐心”;洪钧出奇兵邀请客户的一把手金总来听他的产品介绍,表现了洪钧“捕捉时机”的能力和他所具有的“震撼力”;等等,不一而足,留待你去体会吧。 做销售的,个个都是领导者。领导者自身要有激情,要坚忍不拔,要对周围的人有感染力,优秀的销售人员都具备这些特征。销售人员要能不断鼓动自己,要能调动公司内部的资源,要能带动周围的合作伙伴,还要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推动客户行动。所以,这也就难怪古今中外的商界领袖,绝大多数都是销售人员出身,或者长期亲身参与销售活动。 虽然有些热心人看了小说圈子圈套以后,把它评价成小说版的营销人员实战教程,我倒觉得,不一定如此强调这本小说的功用性。的确,小说里这些人物的举手投足,无论是即兴发挥的现场表演,还是老谋深算的谋定后动,都可能给你带来些启发。但是,我觉得不要太在意小说里面的一招一式、一言一词,这些都是在特定场合特定环境里的小技巧,谈不上大智慧,既然要学大智慧,切不可邯郸学步、东施效颦,各人有各人的感悟就最好了。 商场上的大智慧就是我刚才提到的那九种素质,尤其是第一条:快乐心。追求快乐,是很多人潜意识里的一个行为目标。大多数人都更愿意和快乐的人打交道,因为快乐是很具感染力的一种情绪,大家都愿意自己能被感染得也觉得快乐。销售是一个创造快乐并传递快乐的职业,你先要喜爱这个职业,喜爱你销售的产品,这样你就会在销售中体验到快乐。你要用快乐和自信来感染你的客户,先让客户接受你,客户就会很自然地接受你推销的产品。 如果你即将走出校门步入社会,如果你正在规划你的人生之路,如果你又恰巧喜欢和人打交道,想对现在的商场和职场来个管中窥豹,那么你可以读读圈子圈套和这本圈套玄机,可能帮助你起步。 如果你希望投身销售这一行作为你走入社会的第一步,或者你期望通过转做销售职业来改变你的现状,你很可能正在做出一个正确的决定。建议你应该仔细读读圈子圈套和这本案例解码,如果这两本书能对你有些许的帮助,我不胜荣幸。 第一篇辞职还是宁可被炒鱿鱼 案例回顾 洪钧的老板,ice公司的亚太区负责人皮特,为了与合智集团签合同,在昨天专门赶到北京,本以为这会是ice公司在中国乃至亚太区的一大成功,没想到,这却是ice的竞争对手科曼公司与合智集团联手演的一出骗局,合智集团在最后一分钟和科曼签了合同,洪钧和皮特都被狠狠地耍了。洪钧清楚,皮特来之前肯定早已迫不及待地向总部的大老板们报了喜讯,结果“大胜利”现在变成了“大败仗”皮特必须对总部有所交待。 皮特白天没有到ice的北京办公室来,他自己一个人留在饭店的房间里,但洪钧相信,皮特一定很忙,昨天夜里他肯定已经和旧金山总部的头头们商量了,今天白天他肯定忙于和新加坡那帮亚太区的人料理具体的细节。快下班的时候,皮特打来电话,约洪钧晚上在酒吧见面“喝一杯”以往,皮特来北京住这家饭店的时候,他们常常是在楼上的豪华阁贵宾廊谈事的,这次特地约在酒吧,洪钧明白皮特一定是想把气氛弄得轻松些,看来见面的话题一定会是沉重的,想到这些,洪钧深吸了一口气,又呼了出去,在心里对自己说:“来吧。” 洪钧坐在软椅上,你是不是事面向酒吧的入口,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用着熟悉的姿态,穿过大堂向酒吧走了过来。皮特的步子很轻盈,一身休闲装,左手拿着手机,右手拿着饭店的房卡,在手指间倒来倒去,像个魔术师在把玩着一张扑克牌。皮特也看见了洪钧,脸上立刻露出笑容,扬了一下手,走了过来。洪钧便站起身,等皮特走到面前,一边伸出手握了一下,一边打着招呼。两人都坐下来,四把单人软椅围着一张小圆桌,以往洪钧和皮特都是挨着坐的,今天皮特很自然地便坐在了洪钧对面的椅子上。等皮特先翘起二郎腿,洪钧才跟着也翘起二郎腿,尽可能让自己也舒服些。皮特看见洪钧面前摆着杯饮料,看样子不是酒,就问:“你点了什么?” 洪钧回答:“汤力水。” 皮特立刻略带夸张地做了个惊讶而诧异的表情,问道:“为什么不点些酒?” 洪钧笑着说:“汤力水就很好,你随意点吧。” 皮特也笑了笑,耸了一下肩膀。这时侍者也已经走了过来,一个高高瘦瘦的小伙子,皮特对他说:“一杯卡布奇诺,不用带那种小饼干。”侍者答应着走开了。 皮特和洪钧都微笑着看着对方,对视了几秒钟,皮特先开了腔:“怎么样?各方面都还好吗?” 这样泛泛地随便一问,洪钧却很难回答。要在以往,洪钧都是笑着回答说好得不能再好了,玩笑中流露出自信,皮特也会哈哈地笑起来。可现在,洪钧的感觉却是糟得不能再糟了,可当然不能这样回答。洪钧停了一下,只好说:“还好,和平常一样。” 皮特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说:“今天又是漫长的一天,我相信对你和我都是这样。” 洪钧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但没有说什么。这时侍者端着杯咖啡送了过来,放到皮特面前,皮特说了声谢谢,用手捏着咖啡杯的小把手,却没有端起来喝,而是看着咖啡上面的泡沫图案发呆。过了一会儿,皮特才又抬起头,看着洪钧说:“现在很难啊,你和我都很艰难,我们都很清楚。” 洪钧又点了点头,看着皮特的眼睛,听他继续说:“合智是一个大项目,一个非常重要的项目。我们一直以为可以赢得这个项目,总部很关注这个项目,他们一直在等着我们的好消息。现在看来,我们肯定已经输掉了这个项目。至于为什么输了,怎么输的,肯定还有很多细节我们不知道,或者说至少我不知道,但我不想再在这上面花时间了。合智的项目丢了,我们不要再谈它了,我们要考虑的是未来。” 洪钧专注地听着,没有插话,他听出了皮特真正的意思。皮特说的不再谈合智项目,而考虑未来,并不是说就这样轻易地像翻一页纸一样翻过 去了。他的意思,恰恰是为了未来,首先要把合智项目彻底做个了结。他现在并不关心这项目究竟是如何丢的,他关心的是丢了项目的这笔账该怎么算。 皮特等了一下洪钧,见洪钧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便接着说:“合智这个项目丢掉了,ice中国区今年的业绩指标能否完成,是一个大问号,ice亚太区今年的业绩指标能否完成,也是个问题。但更重要的是,你和我,在总部建立起来的信誉,被大大地影响了,我们失掉的不仅是一个项目,还有我们的信誉。我们曾对总部说这个项目没有问题,结果事实变为我们在这个项目上没有机会了,总部以后还会相信我们说的话吗?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让总部看到,我们已经找到了问题,并将很快解决问题,这样才能重新建立我们的信誉。”说到这儿,皮特停了下来,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回味着。 洪钧忽然有一种憋不住想笑的感觉,这本来是一个非常沉重的话题,而且和他的前途性命攸关,可他的确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特别好笑。什么地方不对呢?洪钧明白了,原来,皮特刚才说的好几个“我们”其实都是在说“我”只是碍于当着洪钧的面,才只好说“我们”似乎把洪钧也照应了进去。洪钧想,中国人以前很少说“我”如何如何,都是说“我们”如何如何,其实隐含着都只是在说“我”没想到英国人也学会了,而且运用得炉火纯青。 皮特好像又在等着洪钧说话,可是洪钧仍然只是一脸专注地看着皮特,没有任何要说话的意思,皮特也就只好接着说得更明确些:“那么,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呢?我们必须先找出问题,然后再商量如何解决它。” 洪钧知道,这一刻终于来了,他清了清嗓子,挪动了一下身子让自己坐得更端正些,刚想说话,忽然发现自己怎么弄得像是个走向刑场慷慨赴死的英雄似的,又一次几乎憋不住要笑出来,但他再一次控制住了,没有流露出半点,而是非常平静但不容置疑地说了一句很简单的话:“我对输掉合智项目负全责。” 皮特显然有些意外,他愣了一下,用看陌生人一样的眼光看着洪钧,他肯定有些后悔,早知如此,刚才何必绕那么大个圈子做铺垫呢?皮特马上恢复了常态,面带微笑,温和地对洪钧说:“我完全理解你的感受,你在这个项目上付出了很大的努力,现在输掉了,你肯定觉得难以接受,过于自责,但这样对你不公平,因为你毕竟不是直接负责这个项目的人。” 洪钧知道皮特指的是谁,他指的是小谭。作为直接负责合智项目的销售经理,小谭的确应该为输掉项目负责。但洪钧也清楚,单单一个小谭,既不够格成为皮特所要找的“问题”更不够格由皮特亲自来“解决”显然,把小谭抛出去,并不能改善洪钧眼下的处境,为什么还要做那种“恶人”呢?洪钧打定了主意。 洪钧仍然用非常平静的口吻说:“david是做销售的,他当然对输掉项目负有责任。但是合智这么大的项目,自始至终并不是他单独负责,实际上,我直接负责合智项目的整个销售过程,尤其是那些关键阶段,david只是我的助手。” 皮特并没有想说服洪钧,而是试探着说:“所以,你没有考虑过让david离开公司?” “没有。虽然输掉了合智,可现在离财政年度的结束还有四个月,david仍然有机会达到他的业绩定额。他是个不错的销售经理,也从来没有违反过公司的规矩,我们应该给他机会。如果他到年底时没有完成定额,我们可以不和他续签合同。但我觉得如果现在让他离开,”洪钧停顿了一下,尽量平和地补了一句“那样不公平。” 皮特面无表情,刚才一直浮现在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冷冷地说:“jim,合智项目不是一个简单的项目,输掉它,后果显然是很严重的。我们必须要有人为此负责。” 洪钧面带微笑,把刚才说过的话用同样的口气又重复了一遍:“我对输掉合智项目负全责。” 皮特紧接着问:“你是说,你准备辞职?” 洪钧笑着摇了摇头,皮特立刻一愣,洪钧不等他问,就说:“我不辞职,你可以终止我的合同,或者说,你开掉我。”说完就专注地看着皮特的表情。 皮特微微张着嘴,表情定在那里,但脑子一定在飞速地转动。他挪动了一下,把翘着的二郎腿放下,身子向前探过来,用非常诚恳地口吻对洪钧说:“不,这不是个好主意,我不会这么做。jim,我知道你是个负责的人,只是我们这次的运气太坏了,所以你和我必须做出艰难的决定,但无论如何,我不会开掉你。我的想法是,你提出辞职,然后我接受你的辞职。”皮特说完,发现洪钧并没有任何反应,就又把自己的意思说得更明白些“你辞职的原因可以说是个人职业发展的考虑,要去尝试新的机会,你和公司,都不丢脸,也可以温和地分手,不是很好吗?对了,公司还将给你三个月的工资,你可以理解为给你的补偿,我可以理解为对你的贡献的酬谢。” 洪钧明白,皮特的方案就是把小谭作为输掉合智项目的直接责任人,由洪钧把小谭从公司开掉,然后洪钧自己再引咎辞职,皮特一定胸有成竹地觉得这个方案可以顺利实施,所以他刚才走进酒吧的时候步子才会那么轻快,只是他可能没想到,洪钧会有完全不同的想法。 洪钧深吸了一口气,不紧不慢地说:“peter,正是因为考虑到我下一步的职业机会,我才决定宁可被开掉也不辞职的。如果我辞职,我和公司签的合同中的非竞争性条款就将生效,我将不能加入任何与ice有竞争关系的公司,至少在一段时间内不行,尤其当ice给了我工资补偿以后。但是,我不想离开这个行业去重新从零开始。所以,我宁可不要ice给我任何补偿,我宁可ice把我开掉,我也不愿意在找下一个工作的时候受任何限制。” 皮特似乎有些紧张,他已经开始考虑今后更远一些的事情了,他向桌子再靠近一些,对洪钧说:“jim,即使ice终止了和你的合同,你也不应该加入ice的竞争对手啊。” 洪钧微笑着说:“peter,你把我开掉了,我当然可以到任何公司去工作,当然也可以去你的竞争对手那里,当然,我不会违反我和公司签过的保密协议。” 皮特的眉头皱了起来,把手放在嘴边,洪钧知道这是他在紧张思考时的习惯动作。正好刚才那个高高瘦瘦的侍者走了过来,问皮特要不要加些咖啡,皮特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洪钧发现一向温文尔雅的皮特原来也有这种急躁的时候,他仍然微笑着,等着皮特。 皮特似乎拿定了主意,脸上的表情柔和了很多,甚至还露出了一丝笑容,说道:“jim,我和ice公司都非常欣赏你,我们都看到了你对ice公司做出的贡献,实际上,我们不想失去你。只是,现在显然你不再适合领导ice中国公司。在ice中国公司,或者在新加坡,有没有什么你觉得合适的位置,可以先做一段时间,我可以保证会很快把你提升起来。假如,我是说假如,你还是打算离开ice,我仍然希望你可以辞职,公司会考虑把给你的补偿金再增加一些。” 说实话,皮特开出的条件不能说没有吸引力,尤其对现在的洪钧来说更是如此,但洪钧心里很明白,皮特是想用更有吸引力的筹码阻止洪钧在短期内加入ice的直接竞争对手。 在洪钧面前摆着三条路,留下来、辞职、被开掉。留下来其实就是下野并被放逐,皮特可能给他设个闲差,至于日后有没有机会在公司里东山再起,完全是未知数。虽然有些像苟且偷生,但留下来也有好处,震动最小,最不伤面子;主动辞职,要比被炒鱿鱼好听得多,还可以获得一笔补偿金,但是他将不能直接加入同行业内的竞争对手公司,很可能只得离开他熟悉的行业,放弃他多年积攒下来的经验和人脉,到新环境去寻找机会;被开掉,他就获得了自由,但是这自由的代价是否太昂贵了呢?未来的新东家会不会对他曾被公司开除掉的这段履历心存芥蒂呢? 而且,就算他被竞争对手接纳,就一定有好的机会得以重新站起来吗? 洪钧知道,他的职业生涯乃至整个人生都正处于一个十字路口,他的这个决定将是非常关键而又艰难的 解码:舍得,有“舍”才有“得” 2005年夏天,出了个沸沸扬扬的“李开复事件”其实这种离职和“跳槽”在白领圈子里本是一桩稀松平常的事情,但因为当事的三方:微软公司、google公司和李开复博士本人,好像都很愿意把这件事弄大,再加上媒体的推波助澜,就变得如此轰轰烈烈的。实际上,可能每个人都会遇到类似的情况,就像案例中的洪钧,毕竟现在已经很少有人会和一家公司有缘“白头偕老” ——紧箍咒系列 如今在公司和雇员之间签署的聘用协议中,大多都会包含一条“保密协议”条款(confidentialagreement),要求雇员在职期间和离职后都不得利用在公司获得的内部信息、资料或者其他知识做损害公司利益而为己谋利的事情,但是不少公司仍然对只有这一纸约定不甚满意,觉得它无法消除由于雇员离职并加入竞争对手而对公司带来的危害。 有关违反保密协议的官司屡见不鲜,而且原雇主大多难以取得满意的结果,因为具体举证“原雇员利用保密信息损害了公司利益”通常很困难,如何证明他“利用”了、如何证明他利用的是“保密信息”而不是可以公开获得的信息、如何证明公司的确被损害了、具体又是被损害到什么程度,都是很复杂的法律操作。而且,这种官司只是一种亡羊补牢,只是力求把损失尽量挽回一些而已,并没有避免损失的发生。 于是,非竞争性条款(noncompetitiveagreement)就产生了,它约定雇员在由于某些原因离开公司之后的一段时间内,不得加入和公司有直接竞争关系的公司,由于雇员因此将可能无法找到满意的工作甚至根本无法找到工作,公司要给雇员一定金额的补偿。并不是所有公司对所有雇员都加上了这个非竞争性条款,但在竞争激烈的行业中的公司,在关键的岗位,这个条款已经越来越常用了。如果洪钧和ice之间的合同中没有这个条款,洪钧的选择就是极简单的事了:体面地辞职,ice公司是否给他补偿也并不重要,只需再去找一个满意的去处继续自己的职业生涯。 但是,正是因为有这一条非竞争性条款,洪钧就要仔细掂量了。 首先,并不是洪钧主动要求离开ice公司的,而是皮特在合智集团的项目发生重大逆转之后,用洪钧作为替罪羊来向公司总部做出交代,皮特眼前要解决的是必须“处理”洪钧来挽回他自己的面子,同时也要考虑洪钧离开之后的去向,他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得力干将日后会成为自己的强大对手。而洪钧此前以为合智集团的合同已是囊中之物,正处于春风得意之中,恐怕没有认真考虑过到其他公司的发展机会,所以洪钧是在骤然间意识到自己已经无法在ice公司立足,根本来不及着手寻找下一个工作机会。实际上,即使洪钧立刻像捞救命稻草一样地找下一份工作,他能找到的恐怕也就是像根稻草一样分量的差事。洪钧现在能做的就是为日后的谋职多留一些门路。 所谓好工作,就是能最大程度体现自身价值的地方,在这里,可以充分施展自己的才能,同时卖出与价值相适应的价格(报酬)。洪钧在软件行业做了这些年,终于走上外企高管的岗位,一方面归因于其自身素质,另一因素是他在业内多年积累的行业背景和专业经验,这部分价值具有两个特点:第一,可转移性差,俗话说:“隔行如隔山”在行业分工日益明细的今天更是如此,某个行业里的产品技术、行业知识、客户关系等财富如果挪到其他行业其价值就都要大打折扣,虽然可以触类旁通地借鉴使用,但也可能淮南的桔到淮北就成了枳,味道变了。第二,折旧迅速,今天的行业市场与时俱进,即使是传统行业也处于剧烈的变化和动荡之中,技术日新月异,经营模式和手段屡屡出新,政策法规环境今非昔比,各方面人员更迭频繁,自身价值的折旧很快,如果离开一个行业一段时间之后再想重新回来,就会有昨日黄花的哀叹了。 ——自由换金钱? 非竞争性条款,正是公司基于雇员自身价值的上述两个特点,搞的“金钱换安全”协议,对于雇员来说,当非竞争性条款生效时,自己一方就是“自由换金钱”了。洪钧权衡的正是要不要放弃自己选择下一个工作时的自由来换取公司给的三个月工资补偿。案例中并没有提及洪钧与ice的合同中明确规定他在多长期限内不得到竞争对手公司工作,但根据皮特提到给洪钧三个月的工资作为补偿,估计这个期限可能是一年。公司在制定补偿标准时,不会假设雇员因为非竞争性条款而根本无法找到工作,不然补偿金额会很高,公司只会假设雇员去新行业里找到的工作要比加入本行业竞争对手的待遇低一些,一年的待遇相差约三个月的工资,即下降四分之一,是一个比较合理的估计,而公司补偿的正是这个下降的差额。 一次性拿到公司支付的三个月工资,一年之内不得在软件行业内的竞争对手中从事类似工作,这两者孰轻孰重?我觉得,三个月的工资相比之下显得轻得多,洪钧不值得为这笔“小钱”而放弃自身在行业内已有的优势资本,跑到陌生的行业中去重新开始积累。假如决心到新行业内从零开始,义无反顾,则风险很大,洪钧还必须经受心理落差的考验;假如只是想到其他行业暂时“混”一段,一年之后再立刻卷土重来,期望在软件圈子里重新谋得一席之地,未免过于乐观,想当然、碰运气的成分居多。现在竞争如此激烈,人才辈出,长江后浪推前浪,在行业中日夜打拼都很难保住不被甩下,离开一年之后回来还能有好位子的机会是不大的。 如果不想“自由换金钱”就不能让非竞争性条款生效,就要从离开公司的原因和方式上做文章。公司方面拥有丰富的法律资源,又有多年实际操作的经验,各种情况几乎都遇到过,所以这项条款定得简直是滴水不漏,雇员想轻松舒服地离职并直接跳槽到竞争对手那里几乎是不可能的。由于雇员自身的任何原因而主动提出离职,非竞争性条款都将生效,一些公司甚至规定由于公司方面的经营或策略问题而进行裁员时,领取了补偿金的雇员都不能直接加入竞争对手。 一般说来,只有对因为违纪、犯有过失或不称职而被公司开除的雇员,非竞争性条款才不起作用,因为这些情况下雇员不可能从公司拿到任何补偿金,而且既然公司已经判定该雇员不合格而将他舍弃,日后却声称这个“不合格”的人加入竞争对手后给公司造成了很大的损害,就是自相矛盾了。所以,只有一个可以逃脱非竞争性条款约束的缝隙,就是选择被公司开除,公司在制定条款时保留的这个惟一的出口,是为了公司在像清除垃圾一样清除某些雇员时不需要支付任何补偿,公司没有想到居然有人愿意付出身败名裂的代价,从这个出口逃出而获得自由。 ——生不如死,死而复生,死里逃生? 至于皮特后来提出的洪钧可以继续留在ice公司,我觉得这是洪钧面对的三条出路中的最下策。首先,这个思路并不是皮特一开始就有的打算,而是当他意识到洪钧要求被开掉正是为了投奔竞争对手的时候,才想出来的权宜之计。可见皮特内心中并没有想挽留洪钧,在ice公司已经不再有洪钧可以栖身的位置,至于皮特所说的很快会把他再提拔起来,应该只是皮特缓兵之计的诱饵而已。 假如洪钧委曲求全留下来,他在皮特因人设事给他安排的位置上只是个闲人,而这种闲人在公司里对谁都是一种威胁,因为谁都觉得他可能被用来取代自己,所以皮特不用多久就会再一次彻底“解决”洪钧,而且皮特更可以用这段“没多久”的时间安排一些小动作,让洪钧离职时无法逃脱非竞争性条款的束缚。所以,这种苟且偷生不但不能长久,而且很快就会“死”得很难看“死而复生”也更渺茫了。 洪钧在圈子中一定有丰富的信息和人脉资源,他应该很了解圈子中其他公司的情况,大致了解哪家公司可能是他下一步谋职的方向。同样,圈子中的人肯定对他的能力和价值也都有所了解,他被ice公司开除的个中原委也会逐渐在圈子中传开。所以,在他的职业生涯中,虽然有曾被ice开除过这么一条不良纪录,但等尘埃落定之后,在圈子里的同行看来却并不是什么污点,洪钧可能在求职中都不需要对此进行解释表白,未来的老板们就已经清楚并表示理解了。这就非常像优秀的足球教练也常常被俱乐部解雇而“下课”但他们可能很快就会被其他足球俱乐部重金礼聘一样的。 当然,现实中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洪钧如果辞职,也可能在其他行业碰到绝佳的机会;如果留下来,也可能在短期内出现意外转机而东山再起;选择被开除,也可能事与愿违,在圈子里由于预料不到的原因四处碰壁,但是,做出重大决策的时候不能寄希望于奇迹或者小概率事件的发生。 舍——得,没有“舍”就没有“得”无论是用自由换金钱还是用名誉换自由,可能都没有绝对的对与错,而是取决于个人的权衡与选择。只要始终明确什么对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就可以放得开了,事情常常是这样,只有需要舍弃其他才能得到的东西,才是真正宝贵的。对洪钧如此,对皮特其实也如此,皮特此时也面临着两难的选择,他急于让洪钧离开ice,以便了结丢掉合智项目导致的危机。另一方面他也不愿意失去洪钧这个人才,更不希望看到洪钧加入对手阵营,但这时候对他最重要的莫过于首先解决眼前的危机,不惜一切代价让洪钧离开,至于由此带来的后果是日后才需要面对的,他也就顾不了那么许多了。 圈子圈套在互联网上发表出来后,有些网友对书中的这段情节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主要有两个观点。第一,洪钧应该辞职,先拿到ice给他的现金补偿,然后找个朋友开的公司短暂落脚,避过风头,过段时间再去投奔ice的竞争对手,提出这个主意的网友就亲身实践过这种曲线救国的小把戏,据说效果不错;第二,皮特应该有更好的办法,既收拾了洪钧、挽回了自己的面子,又可以留住洪钧,使他不至于加入竞争对手。 第一条路能否行得通,取决于两个缺一不可的条件:其一,ice不想与洪钧和他的新东家打官司;其二,洪钧和他的新东家也不怕ice和他们打官司。洪钧如果贪图辞职的好名声和那笔现金补偿,又想违反协议去竞争对手那里继续干,就要冒竹篮打水一场空的风险,最后不要机关算尽反而落得名利双失。 而第二种看法中皮特的招数能否行得通,取决于洪钧是否会就范,而洪钧是否应接受皮特的挽留,在上文中已经分析过了。如果洪钧决定不被皮特“冷藏”或“软禁”无论皮特使出怎样的招数,勒令洪钧休假也好、遣送洪钧去学习深造也好、强行把洪钧委派到其它岗位也好,洪钧对皮特的任何安排都可以拒绝接受,而像ice这样的外企对于不接受公司对其工作安排的人,也只能有一种处理方法:开除,所以洪钧仍然会从这个出口逃出。 小贴士 ——你预留出口了吗? 都说美国人酷爱打官司,所以才有那么多的“精英”们都热衷于学法律、当律师,以求日后又能挣大钱又有社会地位,弄得美国大学里的数理化专业门可罗雀,还好有大批的中国人抢着去填补这些空位子。再看一眼中国,法律离每个人也越来越近了,慢慢开始理解那句话“自由既要靠法律来保护,也要靠法律来约束。” 市场经济了,不仅东西在市场上买卖,劳动力也如此,而且劳动力市场成了整个市场经济的重要部分。那么多公司都在口口声声宣称人是公司的最大财富,如何从市场上获取这些财富、保住这些财富,而被视为财富的人要想在市场上自由地流动、不断地升值,都需要法律在其中扮演重要角色。 雇员和公司之间的聘用协议,对每一位雇员来说,可能都是他手里最重要的一份法律文件,可惜并不是每个人都意识到了这一点。越成熟、越高级别的人对这份合同越重视,而有些初入职场的毛头小子就可能连合同都不知丢到哪里去了,对自己的权益不在意的人,也很难让别人在意他的权益,他可能就只好一直这样无足轻重下去了。 无论把那份“卖身契”称作劳动合同、聘用协议还是别的什么,它都有很重的分量。一些职场新人或者是出于对公司的完全信赖,或者是认为自己根本没有与公司“理论”的资格,就痛快地在合同上签字了事,最多就是把有关工资待遇的部分仔细看过,其他的“繁文缛节”一律看都不看,要么是因为看不懂,要么是觉得都是与自己无关的套话,这都大错特错了。合同都是由公司起草的,上面的每一个字都是经过深思熟虑放上去的,还包含公司以往与雇员打交道的各种经验教训的积累。 的确,即使很高级别的雇员要想让公司为其修改合同中的标准格式内容,都是近乎不可能的;另一方面,即使对一些条款存有异议,可能也不至于因此而拒绝加入这家公司,所以,既然想加入这家公司,合同就还是要签的,但是,合同的内容不可不察,因为你虽然不能修改它,但你可以有对策,尤其是你要根据合同为你预留好将来的“出口” 一般说来,合同中规定的“出口”大致有四种,且说明了前提条件和操作流程,雇员应该尽量选择自己认为理想的“出口”即使做不到这样,也要对每种“出口”都有相应的对策。 第一种,合同到期(expire) 合同有个期限不见得就是坏事,有人觉得好不容易找到了理想的公司,巴不得做得越久越好。其实任何一种基于利益关系的契约都是有时效性的,在合同即将到期前双方都有机会再审视一下自己的意愿。如果雇员想离开公司,在合同到期时自然离开,成本是最低的,当然对于公司来说也是如此。不要奢望公司由于合同期限未到而“不得不”留用自己,还是努力让公司需要自己吧。 第二种,辞职(resign) 这个词不少人经常挂在嘴边,有的是因为的确频繁跳槽,而有的人是把辞职当作武器来和公司谈条件,我一直不太认同这种做法,虽然和公司、和老板沟通理应讲求策略和手段,但动辄扬言辞职这种手法的副作用极大,最好少用或不用。辞职之后的去向,直接决定了辞职这种“出口”的便捷程度,如果是出国、深造、回家等等大体与公司未来“无关”的去向“出口”就基本是个好合好散的“快速通道”而公司如果判定辞职是“投敌”的前奏,那么“出口”就是痛苦的,甚至还有“后遗症”保密协议、非竞争性条款、服务期限未满补偿,就都是公司能想出来的手段,所以雇员也要事先研究这些条款并决定对策,有时,可以事先与新东家商量如何应对老东家的这些限制,新东家可能愿意尽一份力的。 第三种,裁员(layoff)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公司今天需要你,明天就可能不需要你。人在很多外界变化面前是非常渺小的,所以应该用平常心来看待,仔细研究在什么情况下公司可以裁员以及裁员的补偿,要小心公司为了逃避补偿而从雇员身上找借口,用开除来代替裁员。所以,在任何时候,努力做好自己的工作,遵守各项规章,既是良好职业操守的表现,也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 第四种,开除(fire) 在四种“出口”中,无疑这一个是最激烈的方式,但既然几乎各家公司的合同中都有这条内容,可见它并不是摆设,而是实实在在的规矩,总有它发挥效用的时候,所以切莫对它掉以轻心,它是悬挂在雇员头顶的一把剑。另一方面,它也像楼宇中的紧急出口,虽然永远是关闭的,但既然是出口,有时候还是可以利用的,就像案例中的洪钧,选择的就是这个不太寻常的出口方式,以求摆脱ice公司对他的未来的约束。 第二篇职场失意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吗 案例回顾 ——改编自圈子圈套第七章 国贸中心西边的星巴克咖啡馆里,洪钧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的一张桌子旁边,他在等一个人。 马上就到“十一”了,洪钧“失业”已经整整四十天了。他本来是ice公司的销售总监,并代行ice在中国的首席代表职权,就在即将被“扶正”为正式的首席代表的前一天,他以为已成囊中之物的与合智集团的大合同却丢了,被对手科曼公司瞒天过海地欺骗了。洪钧不可能在ice再呆下去,但他没有主动辞职,而是选择了让他的老板把他解雇。如果洪钧愿意辞职,面子上虽然好看得多,但他当初和ice签的合同中的“非竞争性条款”就将生效,在一段时期内洪钧不能去ice的竞争对手公司工作。圈子就这么小,就这么几家像样的公司,都是ice的竞争对手,如果洪钧哪家也不能去,就只能离开自己已耕耘十年之久的行业,换个环境重新开始。洪钧不愿意这样,他知道自己的价值和这个行业联系得有多么紧,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洪钧舍不得这个行业,他宁可让ice公司把他开掉,来换得一个自由身,就是为了可以加入ice的竞争对手,留在这个行业里以求东山再起。 洪钧这四十天里没找工作,他在等工作来找他。从ice出来后,死对头科曼公司他是不能去也不想去的,只剩一家维西尔公司可去,洪钧就是在等维西尔的人来找他。终于,就在昨天,他接到了维西尔中国区总经理,那个台湾人杰森的电话,杰森专门从上海飞来北京找他了。 国贸这一带洪钧太熟悉了,所以昨晚杰森在电话里提议在这儿见面的时候,洪钧就说圈子里的人常去国贸星巴克的,很容易碰到熟人,能不能换个地方。杰森很不以为然,大大咧咧地说被人看见有什么关系,你洪钧已经不在ice了,咱们就是朋友小聚,又不是竞争对手私下密谈。洪钧心里觉得很不舒服,他知道杰森一定明白,以他们俩现在的状况,凡是认识他俩的人只要看到他们坐在一起谈事,都能立刻猜出他们是在谈什么,他总感觉杰森有种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而且好像就是有意要让所有人都看到似的,但洪钧没再说什么。 两点过五分了,杰森还没有到,洪钧静静地等。又过了五分钟,洪钧看见一个人冲进了星巴克,脚步定在门口,四处张望着。洪钧认出是杰森,虽然他们没有单独呆过,但以前在各种公开场合已经见过不少次了。洪钧站起来,冲杰森挥着手,杰森也看见了洪钧,便走了过来。 杰森身材不高,虽然不算胖,但也已经有了肚子,只是在四十多岁的男人里面肚子还不算太大,脸上皮肤显得有些黑,皱纹不少,似乎是因为疏于保养而显得有些沧桑,洪钧脑子里突然跳出来一个词:“渔民!”洪钧忙想把这个念头甩掉,可发现这印象却已经好像牢牢地刻在脑子里了。杰森穿着白衬衫,打了条领带,领带看来是被有意松开了些,能看到衬衫最上面的纽扣也解开了,洪钧估计他是赶过来的时候走得有些出汗了。 杰森走过来,咧着嘴笑着,用手指着洪钧说:“jim,是吧?终于见面了。”似乎是头一次见面的样子。洪钧又觉得不太舒服,杰森装出多忘事的样子,好像就说明他是贵人了,也可能杰森觉得今天的洪钧是“新洪钧”不是以前见过的那个了。 洪钧笑了一下,伸手和杰森先探过来的手握了一下,没想到杰森非常用力地攥着洪钧的手,像是攥着个握力器正想打破自己握力的最好成绩。 洪钧真想立刻把手抽出来,但他忍住了,也加力握了一下杰森的手,杰森便放开了。两个人都坐了下来,洪钧在桌子底下活动着右手仍有些发麻的手掌和手指,心想,看来外企圈子里有这种臭毛病的真是为数不少,不知道是在哪儿学的,都要通过使劲地握手体现自己热情、坚定、强有力、有魄力,结果让握手变成了“攥手” 杰森去柜台端了一杯拿铁咖啡回来,落了座,脸上洋溢着一丝笑容,看了洪钧几秒钟,才开口说:“久仰你的大名,只是以前一直没有这样子的机会,能这样子和你好好聊一。” 洪钧看着杰森,脸上露出不卑不亢的平和的笑容,等着杰森接着说。 “听说你离开了ice,有没有弄得你不太愉快?究竟怎么回事呢?” 洪钧回答:“ice终止了和我的合同,没有什么不愉快,情况我相信和你听说的一样,不会差很多。” 杰森笑了,说:“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洪钧看着杰森摇头晃脑地说着这些酸溜溜的文辞儿,又感觉到杰森似乎有一种得意的神气,他仍然笑着没有说话。 杰森说:“来维西尔吧,我们合作。” 洪钧没想到杰森冷不丁径直切入主题,一丝试探和铺垫都没有,被他弄得一愣,心里倒有些喜欢这种直率的风格,这是洪钧头一次觉得杰森身上有些闪光之处。洪钧没有回答,因为这时候说什么都不合适,他继续面带笑容,等着杰森往下说。 杰森说:“其实我一直很欣赏你,圈子这样小,以前维西尔和ice差不多在哪个项目上都会碰到,有时候你们赢,有时候我们赢,当然有时候是科曼赢了,就像这次的合智这样子。我一直很留意你,很欣赏你的能力,也很欣赏你的为人,我是一直希望我们能有机会一起合作这样子。” 洪钧心里暗笑,他又一次感觉到了杰森似乎掩饰不住他的幸灾乐祸,难道是洪钧自己过于敏感了?以前洪钧是ice在中国的一把手,杰森是维西尔在中国的一把手,在两家直接竞争对手的一把手之间要想有所合作简直是天方夜谭,但洪钧的“落魄”倒的确创造了两人“合作”的机会,一个杰森可以“收容”洪钧的机会。 杰森并没有想听洪钧答话,而是自己继续着他的独白:“说老实话,我们维西尔公司的产品其实蛮好,只是我们的销售团队比较年轻,没有经验,结果销售老是做得这样子,所以我这次是来请你大驾出马,帮我带一带销售这个team。我刚一听说你离开了ice就想立刻过来请你,又担心你可能也想休整一下这样子,这次是专门来北京请你出山。” 洪钧很明白,杰森肯定是动了脑筋才拖到现在来找自己谈的,杰森是觉得如果太早就急于来找洪钧,会让洪钧自我感觉良好,会端架子、要条件,杰森就是要等洪钧求职四处碰壁,心灰意冷、走投无路之际,再来轻易“收编”的,杰森肯定还曾经盼着洪钧主动找上门去到维西尔求职,却见洪钧一直没动静才主动来约的。洪钧暗自感叹自己熬的那四十天还算没有白熬,终于把杰森熬得受不住,主动来找自己了。 洪钧不能再不说话了,便很诚恳地说:“杰森,我对维西尔公司一直印象很好。以前没和您直接打过交道,但听过圈子里不少朋友说起过您,我也一直希望能有机会和您多接触。”洪钧很自然地称起了“您”可是昨晚在电话里、还有刚才见面时洪钧都是称“你”的,现在既然双方已经在谈即将开始的“上下级”合作,洪钧便开始改了口。 洪钧接着说:“其实我离开ice的时候,就想去找您毛遂自荐的,可是一方面觉得冒昧,怕被您拒绝,接连受打击;另一方面也是想趁机休息一下,因为以后不管是开始在哪家公司做事,恐怕就再也没有轻闲的时候了。” 杰森笑起来,他很开心,指着洪钧说:“你这个jim,乱讲,我怎么会拒绝你呢?我还怕你另谋高就了呢。” 洪钧觉得双方的诚意已经充分表达,气氛也已经足够亲热,该是谈正事和细节的时候了,便不想再嘻嘻哈哈,问道:“杰森,您希望我来维西尔做什么呢?” 杰森咳嗽了一声,喝了一口咖啡,又清了清嗓子,他这连着的三个准备动作让洪钧隐约地又感觉不舒服了,他听见杰森说:“我们维西尔北京这个team尤其弱一些,我人又在上海,老往这边跑都照顾不过来,我就是要请你一定来帮我带一带北京这个team,这样子。” 洪钧一下子呆住了,心里猛地一沉,从昨天接到电话到刚才的所有设想全错了,他没想到杰森只是给他一个北京地区销售经理的位置,他一直以为他会被杰森请到维西尔做中国区的销售总监。洪钧做的思想准备是从ice的一把手到维西尔做销售总监,成为杰森的几个下属之一,最多只能当个二把手,这在洪钧看来已经是降格以求“屈就”了。没想到,这么下决心准备“屈就”看来都太乐观了,都远不够“屈” 洪钧还愣着,他不想掩饰,不想让自己一下子装得自然起来,他必须让杰森知道他的感受。杰森早就看到了,忙解释说:“jim,我了解你的能力,我这样子也是仔细考量过的。你来带维西尔北京的团队,应该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你就是把上海和广州的团队都带起来,能力也是没有问题的,可是,你刚来,维西尔的情况你还不了解,上海和广州的两个teamleader蛮难搞的啦,上来就带太大的team蛮不容易的啊,这三个地方的人,现在也就我可以搞得定他们。所以你先带北京,慢慢来,我会给你机会的啦。” 洪钧听着,他心想,借口维西尔在上海、广州的两个负责人会不服他,这理由是站不住脚的,那两人比他的资历背景都差很远,以洪钧曾代理ice中国区首席代表的身份,来管维西尔三个办公室的销售团队没有人会不服的,反而像这样先只让他做北京的头儿,和上海、广州的平起平坐了,以后再想提升的时候那两个人倒很可能不服了。不过洪钧已经从杰森的后半段话中揣摩出了杰森真正的心思,像维西尔这种软件公司,在中国的业务其实就是销售和市场,谁掌握了销售,谁就掌握了这家公司,杰森担心让洪钧来当销售总监迟早会把自己架空,从而威胁自己的地位,所以杰森是不会设销售总监这个职务的,更不会让洪钧来坐这个实力派的位子。 洪钧脑子里很乱,他开始怀疑自己,当初自己不辞职而是要求ice公司把自己开掉,就是准备来维西尔的,他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居然只被施舍了这么一个职位,他觉得杰森是在趁火打劫,而他直到刚才还幼稚地以为自己是要被请来做销售总监的呢,他为什么没有想到杰森绝不会请个人来架空他自己呢? 洪钧平静下来,看着杰森那张“渔民”的脸,觉得恰恰自己是个“愚民”他问:“具体来讲,有哪些工作呢?” 杰森说:“我们维西尔北京不大,只有不到十个人,有三个sales,向你汇报,还有三个工程师,他们的经理是lucy,lucy在上海,但这三个工程师每天的工作,你也可以管起来。其他几个都是backoffice的,有前台一个女孩子,还有个出纳,她们的经理是laura,也在上海,有什么事你吩咐她们帮你做好了。” 说了这些,杰森停下来观察了一下洪钧的脸色,又接着说:“我理解,你在ice的时候带那么大的一个team,来维西尔只带三个sales,委屈你了。可以这样子,你的title可以用北方区总经理,或者北方区销售总监。” 洪钧暗想,杰森真够“慷慨”的,可洪钧并不在乎头衔。他在乎的是他下一步会有什么样的职业发展机会和能否获得成就感。 杰森坐直了身子,接着说:“至于package嘛,你在ice的时候那么高的package,来维西尔我可实在是承受不起啊。这样子,你在直接向我汇报的几个经理里面,我一定做到让你的package最高。” 洪钧知道他到维西尔当个经理能拿到的数目,绝不可能再和他在ice的时候拿到的钱相提并论,他也不关心这个数目是否真是维西尔的经理级能 拿到的最大数目,因为这只有杰森自己心里清楚,而洪钧也没想和他的那些经理们比。 洪钧现在已经很清楚自己面临的局面了,杰森施舍给自己的是一个级别低了、地盘小了、待遇差了的职位,不仅远不及自己在ice的时候,就连和自己设想的到维西尔屈就一下的状况都相去甚远,但是,洪钧也很清楚,他现在手里没有和杰森讨价还价的筹码,他只能选择接受还是不接受。 维西尔北京是个烂摊子,手下就这么几个人,还肯定要受上海的露西和劳拉两个人的牵制。在ice的时候,洪钧就很清楚那个团队有多弱。洪钧很明白,他现在处于谷底,维西尔北京也处于谷底,所以,无论向哪个方向走,都是在向“上”走。在业绩一直不好的地方,哪怕做出一点成绩都是飞跃,都会让人刮目相看,这是洪钧惟一可以寄希望“赌”一把的。 但是,忍辱负重地接受这个“嗟来之食”也有风险,首先洪钧一下子退回到了自己职业生涯中几年前的水平,而且万一维西尔北京是个谁也无法扭转的烂摊子,洪钧一旦陷于泥潭之中,出头之日就遥遥无期了。 拒绝杰森,圈子里面就没有什么其他公司可去了,洪钧就只能脱离开熟悉的行业到新的环境中从零开始,这样他放弃的东西更多,面对的未知数和风险也更多,这是当初他宁可被ice开掉也要避免的局面。 洪钧又一次面临艰难的抉择 解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人的一生不可能万事如意,在竞争如此激烈的职场上,每个人都会遇到自己的多事之秋,即使称不上命运多舛的人,也大多经历过起伏坎坷。 记得好像有哪位名人大致讲过这样一种意思,看一个人是不是真正的英雄,不能看他风光无限的时候,而是要看他走麦城、身陷低谷的时候,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逆境中方显英雄本色” ——一个真实的故事 先不说案例中的洪钧在职场失意时应该怎样搏击,可以先说一个就在我身边发生的真实经历。我在2000年的时候曾作为美国siebel公司在中国的光杆司令,开始拉队伍、找生意,但是两方面在初期都不顺利。好不容易在上海找到了几个人做销售和技术支持,可是在北京一直只有我一个人,在北京盈科中心的办公室里,我形单影只地守望了四个月,都没找到得力的销售人才。 终于,关于一个人的消息引起了我的注意。这个人和我在几年前曾经是同事,都在ssa公司工作,我是做销售的,他是做技术的。后来我去了西门子公司,他在ssa公司继续干了一段时间,还被提升做了管理,也像销售人员一样跑业务找项目。ssa里的老人儿几乎都走光了,他还坚持着,但最终也还是跳了槽。一家美国的小型软件公司要在中国开展业务,就把他挖了过去,成了这家公司在中国的第一名员工。他又做技术又做销售,用他自己的话说是“又当爹又当妈”终于把这个小公司在中国的业务拉扯大了,公司发展到几十个人,也赢得了不少项目,其中不乏在圈子中引起不小轰动的大项目,他一直是这家公司在中国的实际负责人。 再后来,就在他正干得如火如荼的时候,形势发生了变化,1999年互联网的热潮风起云涌,大家比着看谁做的梦更大,他的老板,就是这家公司的头儿也决定以身试“网”开始不再满足于专注做软件业务,而是通过公司购并等手段向网络进军了。和别的公司整合后,他老板又从一些大牌公司请了一些“高人”来,而他也就从当初的负责人变成了一个业务骨干,虽然头衔是副总经理,但是只有卖力的份儿,没有拍板的份儿了。新来的那几位“高人”各个了得,论商业计划一个比一个做得漂亮,论演讲一个比一个做得专业,论花钱一个比一个花得痛快,可论挣钱就一个比一个没本事了。我后来听他讲这段遭遇的时候,不由得想起了在中央苏区被李德、博古等洋专家们排挤的毛泽东同志。他在那家公司觉得不开心,实事都是他在做,公司那帮吹牛皮的人全靠他争来的项目养着,而他和他的业务却时时处于被人瞧不起的境地,因为不是互联网新经济。 我一听说这些情况,就给他打了个电话,两个多年未曾联系过的前同事便见了面。我在盈科中心的办公室小得可怜,没有会客区。我和他就坐在大厦楼道公共区域里摆着的两个沙发上开始交谈,中间还隔着郁郁葱葱的一大盆植物,我们不时要歪头绕过茂盛的植物枝叶才能看见对方的整个脸部。我和他谈得很好,他愿意放弃他堂堂副总经理的高官厚禄,而加入siebel公司做一名销售经理,手下不再有人听他调遣,他成了冲在最前线的一名战士。但他觉得他的选择不错,没有任何失落感,而是利用他在软件行业丰富的经验和对客户需求准确的把握,很快进入了角色,日后,他成了siebel公司在中国乃至亚太区业绩最优异的销售人员。后来,我离开了siebel公司,他却坚持了四年多,即使当siebel全球裁员裁得在中国只留两个人的时候,他就是两个中的一个,并在熬过严冬之后尝到了丰收的果实。不久前,他加入了另外一家美国软件公司,负责那家公司在中国的业务经营。 显然,如果他当时在原来的公司正一帆风顺,我肯定无法说服他到我这里来“屈就”但是,如果他在不如意的时候,死抱着一些枝节的东西,没能判断清楚什么是更重要的,什么是可以放弃的,那么他可能也不会加入siebel公司。当然,谁也不能说他如果当时不做出这个决定就无法取得今天的成绩,因为这世上的确有很多机会,可能他不加入siebel反而会有更好的道路可走。但是,那些都是假设,事到如今,证明他当初做的决策是正确的。说这些,绝没有好像当初是我给他机会的意思,我没有这个资格。我是感到荣幸,因为我和他共同做出了日后让我们都觉得欣慰的决定。 ——你有几座“青山”可依? 如今的职场,风生水起,诡谲多变,如果自己的能力、毅力不足,稍有懈怠,就可能遭到挫折;而且,无论自己多么出色、多么谨慎,外界环境的变化也常常不是一个人所能预料和抵御的。公司购并、业务重组、人员调整甚至好像与自己毫无瓜葛的政治斗争,都可能把一个人卷进漩涡沉入水底。所以,在职场上,既要想方设法规避风险,在平安中求进取,也要学会如何面对逆境和低谷,因为这些“不幸”的事情往往来得比你预想的更快、更突然、更频繁。 恐怕所有人都知道这句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但是正因为这句俗话太俗了,似乎是个人就懂,以至于不少人恐怕并没有真正去理解它,就自认为已经达到了那种洒脱的境界。其实,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这里的“青山”指的是什么,自然也就没能留住最宝贵的东西,最终也就没得柴烧了。 对我们来说“青山”上都有些什么宝贝东西呢?依我看,下面这些正是我们的根本,只要留得它们,在低谷中也有复兴的希望。 健康的身体 “本钱”的道理谁都清楚,但是往往最先被牺牲的恰恰正是这最后的本钱。现在经常有各种英年早逝等等噩耗传来,但是人们往往在唏嘘之余,最多也就警醒几天的工夫,就我行我素地继续恶意透支自己最宝贵的财富了。熬过逆境,就像忘记伤痛一样,时间是最管用的秘方,要有足够的时间等到拨云见日的那一天,再厚积薄发地顺势而起,大干一场,这些都要指望健康的身体了。 良好的心态 不能和自己“较劲”不能和周围的环境、世道“较劲”尤其是在失意的时候。再大的挫折,若干年之后回顾一下也会觉得平淡得很。所以,保持一颗平常心,不苛责自己,不怨天尤人,不愤世嫉俗,不急于求成。人要是能保有这样的心态,必定不愁日后有好的转机。 温暖的人情人在不得志的时候,亲情、友情更能显出其巨大的价值。然而,如果不能保持良好的心态,只顾一味地挣扎,恰恰最容易伤害到的正是对他最关心和支持的亲友。亲情和友情,既可以帮助疗伤,也是将来东山再起的精神后盾,而且,大多数转机也都是与旧日的人脉分不开的。 过硬的功夫人都应该有可以安身立命的一技之长,但在闭门修炼使自己的功夫不被荒废的同时,也要让自己的功夫始终保有一席“用武之地”人在社会中要始终占据哪怕只是一小块舞台,以此来证明自己的存在,也能成为日后重新上路的根据地。 除这四项之外,其他的诸如功名利禄等等都是身外之物,既然是外人给的,也可以随时被外人剥夺,是靠不住的过眼云烟。人在职场失意的时候,这些东西就只会成为人心目中的负担。所以这些东西既不是“青山”上应该留的东西,也不是自己想留就留得住的东西,如果对这些念念不忘,恐怕只会搅扰自己的心态,侵蚀自己的健康,伤害周围的亲情,动摇自己的核心竞争力,只怕将来真会“没柴烧”了。 ——洪钧的看家本领和用武之地 案例中的洪钧,是因为他自身的失误,在重大项目上吃了败仗,不得不离开原来的公司,从踌躇满志变为失魂落魄。而刚才提到的我的那位同事,并不是因为自身的原因,而是因为公司业务方向的调整,使他从核心业务的负责人变为了边缘业务中的边缘人,眼看自己多年的心血付诸东流,而他在公司的前途也暗淡了。虽然两个人失意的原因不同,但面临的局面很相似,都是要寻找新的机会和舞台,使自己的价值能体现出来。 洪钧面对杰森向他发出的邀请,感到不如意甚至不满是很自然的,因为换了谁也都会不由自主地和自己往日的巅峰时刻去比较。级别低了,属下少了,地盘小了,待遇差了,是够委屈失落的。可是当初的级别、属下、地盘和待遇虽然不错,不是也已经被轻易剥夺了吗?可见这些都不是根本。洪钧此时如果脑子里闪现一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句话,再仔细想一下他的“青山”上有哪些财富,就可能比较容易下决心了。 这里不谈洪钧怎样保证身体健康、心态良好、人情如故,只谈他如何保持和发挥他的看家本领。洪钧在软件行业的多年积累,使他在行业内的公司眼中具有很大价值,同样,软件行业对洪钧也有重大的意义,这是一种鱼和水的依存关系。在这个熟悉的环境里,洪钧可以充分发挥自己的能力,可以用较短的时间重新证明自己,走出低谷。 现在的行业分工明细,各行业都是人才辈出,竞争激烈“术业有专攻”、“隔行如隔山”这些老话,如今显得更加贴切。洪钧如果跑到一个全新的行业中去,他纵有再出色的素质、再强的学习能力,也需要更长时间来积累自身价值。而且,在原有行业都无法得到的职位和待遇,到新的行业中去恐怕就更难了。 站在杰森的角度来看,他给洪钧的职位和待遇是合理的,洪钧的确已经不是当初的销售总监兼代理首席代表,他只是一个失业后的求职者。洪钧在维西尔是这般境遇,他到其他公司去,恐怕也是如此。洪钧可能会叹息“今非昔比”那他叹息得很对,事实上,他的确今不如昔了。可能这种遭遇让人感慨众人为什么如此“势利”但是在商场中“势利”恰恰是根本的行为原则。市场的基本要素是供求关系,当洪钧春风得意的时候,他不缺工作,其他公司不得不用高官厚禄去“求”他;当洪钧失意落魄的时候,他缺工作,这种主动权的转移直接导致了他不得不降格以求,正如他自己认识到的:他现在没有讨价还价的筹码。 洪钧现在要更加关注的是自己未来的舞台,而不是眼前分配的角色。职场失意的时候,退而求其次也属正常,不然也就谈不上“失意”了。但是,这时所谓的“次”如果是能让洪钧的看家本领得到最大发挥的地方,恰恰也就是蕴含着最大机会的地方。 一些文艺作品中的主人公常常在人生失意、遇到重大挫折后,抛家舍业,远走高飞,若干年后再奇迹般地衣锦还乡,卷土重来,这些恐怕只会在艺术作品里有。当然,跳出圈子,放弃自己多年苦心经营的专业造诣和人脉关系,到新天地中去碰碰运气,也可能有一番作为,但这样做,的确碰运气的成分大于理性分析的成分,退而求“未知数”恐怕还不如退而求其次呢。 可能有朋友会质问我:“可是你自己怎么就离开了软件的圈子,跑去写小说了呢?”呵呵,我写小说属于“玩儿票”的性质,而且,我写的小说不也是关于软件圈子的吗?可见,是很难跳出圈子去的。 小贴士 ——机会成本 “机会成本”这个词是个舶来品,opportunitycost,其实它在英美国家的词典中的存在也算不上历史悠久,是最近这些年才开始变得耳熟能详的,而且在管理学和决策学中的地位越来越显著,大牌企业家和学术泰斗们常常把它挂在嘴边,如果一份商业计划中没有对机会成本加以分析,简直就是一份半成品。 “机会成本”并不玄妙,理解起来很简单:如果用某些资源来做一件事,当然就不能同时用这些资源去做其他的事,就是放弃了做其他事的机会,也就放弃了这些机会可能带来的收益,这些被放弃的收益就是做这件事的机会成本。机会成本是无形的,而且用任何资源做任何事都会产生机会成本。原则上,做一件事的收益本身最好大于它的机会成本,这样的决策才是明智的。 其实,中国人自古以来就极注重对机会成本的辩证分析,可以说已经是中国文化和智慧宝库的一部分“舍”与“得”、“得”与“失”的权衡都有很多出名的典故。每个人每天其实也都在不停地做着机会成本分析,当然大多是在不自知的情况下做的,当面临重大选择的时候,倒有可能心血来潮、意气用事,而忘了加以理性的分析。 所谓“科学理性的决策”其实就是考虑两点:可行性和机会成本,分析可行性来得出这件事是否现实,分析机会成本来判断这件事是否值得。大到国家的战略决策,小到个人的日常小事,都该对可行性和机会成本这两点进行评估。 如今的社会中,每个人都有着众多的选择,都面临着很多的机会。是求学深造,还是工作挣钱?是出国发展,还是留在国内?是做销售、做业务,还是搞技术、搞研发?是坚守阵地,还是跳槽转行?是打工还是创业?是去政府部门、去企业还是去学术机构?是去北京、去上海还是去深圳?是去大公司做凤尾还是去小公司做鸡头?这样的选择数不胜数。 既然已经是摆在面前的选择,好像每条路的可行性都不是什么问题,不然也就不必发愁如何选择了,所以当各种选择都是现实的而没有哪一条 是痴人说梦的时候,决策的重点就是对机会成本的分析了。 在我们每个人拥有的各种资源之中,最宝贵的资源是时间,因为时间是不可再造和无法挽回的,用这段时间做某件事情就肯定无法同时做另一件事情,当决策失误时就无可救药,不像当选择一笔钱是用于投资房产还是投资股市,即使决策失误所损失的金钱也是可以再挣回来的。所以在考虑机会成本的时候,就应该着重考虑时间因素所导致的机会成本,如果一个事情需要你投入的资源中最主要的就是时间,对这个事情的决策就必须慎之又慎。 正是基于这个道理,青年人就比中年人在做很多事情上的机会成本要低,因为青年人相对于中年人而言,时间资源还充裕一些。同样,当前收入低的人比当前收入高的人做大多数事情的机会成本要低,也是因为他们在同等单位时间内的收入差距所致。而大致的规律是随着工作年头资历的增加,收入一般也会提高,所以把上述两条综合起来,可以发现青年人在机会成本上是有优势的,因为他们的机会成本低廉。 这也就不奇怪,一个刚工作没两年的人可能轻易地下决心去念mba,而一个工作十年,事业有成的人要想下决心去念一年书就要困难得多。同样自然的是,一个毛头小伙子可以轻松地下决心白手起家开始创业,而一个资深的职业经理人就很难横下心来单起炉灶。 这里就揭示出了一个很有趣的辩证关系:一个人做某件事的可行性和机会成本往往是成正比的。可行性高,说明这个人的资源和能力等等都比较丰富,他既然能做成这件事,他做成其他事的可能性也很高,而这些丰富的资源和能力就可以在其他事情上产生很大的收益,所以他的机会成本就很高。 很多矛盾和尴尬的现象就源于可行性和机会成本之间的正比关系。没有任何资历的年轻人想到名校读顶级mba课程的可行性不大,就只好先努力工作,增长自己的经验和资历,攒够mba的高额学费,而当他已经“够格”去念那个mba的时候,他的机会成本可能也已经高到他无法下决心去实现他当年的夙愿了。没有任何金钱、人脉和经验资本的年轻人想成功创业的可行性较低,就只好先去打工,积累各种有形、无形的财富以期时机成熟再来创业,而当万事俱备,一切变为可行的时候,他的机会成本也已经很高,他恐怕很难割舍既得利益,也不愿去冒险了。 就像那首歌里唱的:“我想去桂林呀我想去桂林,可是有时间的时候我却没有钱;我想去桂林呀我想去桂林,可是有了钱的时候我却没时间”这里的钱和时间,正好分别象征了可行性和机会成本,年轻时什么都想做却又都做不了,后来有了钱,但时间因素导致的机会成本也已经很高使其下不了决心了。 事情就是如此,条件也是负担。所以有很多事情是应该趁早做的,因为可行性是可以争取的,条件是可以创造的。正如洪钧,如果他再年轻几年,转行从头做起可能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如今他的机会成本已经很高了,他的时间已经很少,而他在软件行业的资本已经很多,所以他的能力和优势反而把他束缚在眼前的圈子里了。 第三篇好人先告状—& 案例回顾 ——改编自圈子圈套第九章 洪钧刚到维西尔北京办公室上任的头一天,他的老板杰森就交给他一件差事,让他代表杰森去新加坡出席维西尔亚太区的会。洪钧连着好几天都在琢磨,为什么杰森让自己替他去,好像猜出来一些,但又觉得似乎有些不合常理,最后只好摇了摇头。看来杰森真是不按常理出牌,像个不定向导弹,让人琢磨不透,更无法预测他下一步的轨道是什么样。 按杰森自己给洪钧的说法是,他之所以自己不想去,是因为他不想浪费时间听那些老外们的指手画脚,他说他们是在“聒噪”而他给亚太区找的理由是他的太太忽然病了,可能是因为在上海水土不服,所以杰森不能在这时候飞到新加坡去开两天的会。洪钧觉得好笑,他还是头一次听说台湾人在上海会水土不服的,起码台湾男人对上海的水土和上海的水土养的一方女人都“服”得很,也许正如此,台湾女人也可能会对上海不“服”了吧?谁知道。 至于杰森为什么选洪钧代替他去,杰森自己的说法是希望洪钧利用这个机会去熟悉一下环境。洪钧觉得更可笑了,他刚来公司,连维西尔北京这个小环境他都还没熟悉呢,跑去熟悉维西尔亚太区干什么?用去趟新加坡作为对他加入维西尔的奖赏?应该不会。洪钧不是没出过国的人,他已经跑过世界上太多地方了。 自从杰森上次当着洪钧的面把维西尔亚太区的那些老外称作“那帮混蛋”的时候,洪钧就已经很清楚杰森和维西尔亚太区的关系不好,当时还只是以为那是杰森内心情绪的宣泄,没想到他竟这么直截了当地拒绝去开会,简直是向亚太区示威和叫板。洪钧总觉得这样做过于情绪化,他很难理解杰森怎么会这么不加掩饰地公开他和亚太区的矛盾。 另外,洪钧推测杰森让自己去的目的有两个。一个是进一步向自己示好,表现他杰森对洪钧毫无戒心,完全信任,没有任何顾忌,可能他也有些后悔上次透露出他曾经担心维西尔亚太区把洪钧挖过来替掉他,所以想打消洪钧的疑虑。的确,杰森肯定已经不再担心,洪钧现在只不过是他手下的一个小经理了。另一个隐藏得更深的原因,是因为洪钧新来乍到,对维西尔的情况不了解,杰森就不必担心他向亚太区当面告状了。 在两天的会议里,除了在一开始的时候做了下简单的自我介绍,洪钧就一直没再发言,他一直在观察每个人,在熟悉每个人。奇怪的是,从一开始,洪钧就有一种感觉,感觉有人也在注意着他,也在观察着他。时间一长,这种感觉就更强烈,等到为期两天的会议即将结束,他也已经彻底验证了,的确有个人一直在观察着他。这个人,就是维西尔亚太区的总裁,澳大利亚人,科克伍德布里奇。 会议最后一天的晚上,晚餐直到十点才结束,时间虽然拖得很长,但洪钧却并没有吃饱。大家散了以后,洪钧被科克约到所住的新加坡里兹卡尔顿饭店的酒廊。这酒廊很别致,高高的玻璃拱顶,仿佛能看到天上的星空,里面的陈设,包括沙发、桌椅都色调明快,远比一般低矮阴暗的酒廊让洪钧感到惬意。 科克也看出洪钧对这里的环境和气氛很满意,脸上便露出一丝欣慰的神情,和洪钧一起坐下,准备点些喝的。科克自己要了杯啤酒,什么牌子的洪钧没听清,但好像是澳大利亚产的一种。洪钧自己点了杯热巧克力,弄得科克和侍者都扬起了眉毛,一副不解的样子,洪钧又接着点了几种小吃,像花生豆、爆玉米花和曲奇饼。侍者记下了一串名字便离开了,科克还睁大着眼睛看着洪钧,洪钧便笑着说:“老实说,我没吃饱,现在正想吃些东西。” 科克听了哈哈大笑,说:“其实我也没吃饱,但我想忍着的。你做得对,我也要吃一些曲奇饼。” 很快,好像知道这两个人都急等着要吃似的,侍者把吃的喝的都送上来了。洪钧喝了口巧克力,手上抓着几粒花生米,一粒一粒往嘴里送着。 科克吃着曲奇饼说:“我发现你的英语很好,没有口音,不像新加坡人,他们老带着一种‘啦’的音。”说着,就学着新加坡人说话时常带的“尾巴” 洪钧笑了,其实科克自己的澳洲口音就很重“吞”音吞得厉害,每次洪钧和澳大利亚人说话,刚开始都不太习惯,这次已经听了两整天,总算是适应了。洪钧开玩笑说:“我的英语比大多数中国人好一些,比大多数美国人差一些。” 科克又瞪大了眼睛,问:“那就是比一些美国人好了?不会比美国人的英语还好吧?你开玩笑。” 洪钧便笑着解释:“因为美国也有很多婴儿和哑巴的,我的英语比这部分美国人的好。” 科克听了大笑,非常开心的样子,然后,止住笑,冲洪钧眨了下眼睛说:“而且,美国也有更多的傻瓜。” 洪钧知道,有不少澳大利亚人对美国人是很不以为然的,他们觉得美国人无知而又自大,目中无人,科克的话里可能也带有他对维西尔美国总部那帮人的不满。但洪钧心里也明白,科克也可能是有意无意地在用嘲笑美国人来拉近他和洪钧的距离。 洪钧便笑着说:“我同意。至少我相信,大多数中国人对美国的了解,比大多数美国人对中国的了解,要多得多,美国人觉得美国就是整个世界。其实我们中国人在好几百年前也是这样的,所以中国后来才落后了,美国这样下去也会落后的。” 科克连着点头说:“是的,美国一定会被中国超过去的,我完全相信,而且我认为可能用不了多久,可能五十年,最多一百年。jim,你可以看看亚洲的发展,这几个国家都在增长,像中国、香港、台湾和韩国,亚洲一定又会成为世界的中心的。” 洪钧立刻接了一句,脸上仍然带着笑容,但是语气很坚定,不容质疑地说:“科克,我不得不更正一下,香港和台湾都不是国家,只是中国的两个地区而已。” 科克愣了一下,也立刻笑了起来,指着洪钧说:“jim,你是对的。你提醒得好,以后我去中国,不,不管在哪里,当我见到中国人的时候,都会注意这一点。” 洪钧知道,科克其实很可能根本不在意台湾是不是属于中国的,在他心目中这些地理概念都只是他的市场的不同区域而已。洪钧清楚自己不可能改变科克对这些问题的看法,但他必须让科克明白,当他面对中国人,尤其是中国的客户的时候,他必须有意识地留神这些敏感的话题。 科克喝了口啤酒,看着洪钧,说:“这两天的会议上你都很安静啊,是不是还不太熟悉,有些拘束?” 洪钧知道刚才的前奏曲已经结束,该进入正题了,便停住了,不再吃那些小吃,用餐巾擦了嘴和手指,把餐巾折叠着搭在桌子上,说:“现在已经了解了很多,我这次来主要就是来听的,来学习的,这是个新环境,有太多新东。” 科克立刻接了一句:“还有新挑战。” 洪钧笑了一下,说:“是的,我希望我已经准备好了,不会有太多让我觉得意外的,希望不要比我之前想的”洪钧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看着科克的眼睛说:“更糟。” 科克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他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转而问道:“你之前在ice做了多长时间?三年?” 洪钧说:“差两个月三年。” 科克又问:“你去的时候就是去做销售总监?” 洪钧回答:“头衔虽然是销售总监,但刚开始的时候其实只有我一个人,后来才逐渐招了一些人。” 科克又问:“是你把ice每年的销售额从一百万美元做到了一千两百万美元?” 洪钧愣了一下,看来科克的确对他的背景做了不少了解,刚问的这些怎么有些像是在面试自己?他想了想,让自己的注意力更集中,然后说:“不是我一个人,ice的团队是个很棒的团队。” 科克冲洪钧笑了一下,换了个话题说:“你是在北京吗?” 洪钧答应着。 科克说:“北京和上海,哪个地方的商业机会更多些?” 洪钧说:“我们可以看一下,维西尔的客户和ice的客户一样,都主要是在四个行业,金融、电信、政府部门和制造业。金融业里,中国的中央银行在北京,五大商业银行里有四家在北京;电信业,中国的四大电信运营商有三家在北京;政府部门,就更不必说了,北京是首都;制造业,当初客户主要是跨国公司在中国的合资和全资子公司的时候,客户大多是在上海,但是现在的客户主要是中国本土的企业,在地理上的分布就比较平均了。而且,维西尔的合作伙伴,包括硬件厂商、咨询公司、系统集成商,在北京的也多一些。” 科克的眉头皱得紧紧的,鼻子里哼了一声,说:“杰森是在上海吧?哼,他就是离他的客户太远了。” 洪钧吃了一惊,他没想到科克会如此直截了当地对自己表露他对杰森的不满,可是还没容洪钧再琢磨一下,科克已经抬眼看着洪钧说:“你以前和维西尔打交道多吗?你觉得你对维西尔了解吗?” 洪钧笑了,怎么会打交道打得不多?维西尔、ice和科曼,就像是软件行业里的三国演义,在哪个项目里这三家都会到齐的。洪钧刚想说三国演义,又想起来科克恐怕不知道三国演义是什么吧,便说:“经常打交道,差不多在每个项目、在每个客户那里都会碰到。但我不能说我了解维西尔,一个人不可能站在外面就可以了解里面的东西的。” 科克也笑了,他也想把气氛弄得活跃一些,说:“那,你就说说看,你当时在ice,站在维西尔公司的外面的时候,你怎么看维西尔这个竞争对手? 洪钧非常小心地字斟句酌般地说:“我在ice的时候,很重视维西尔这个竞争对手,因为我知道维西尔是个有实力的公司,尤其是产品非常好,可能比ice和科曼的产品都好。但是后来,我慢慢发现维西尔并不是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更不是可怕的对手。好像只有竞争对手才知道维西尔的产品好,而客户都不知道这一点,维西尔没有让客户认识到维西尔的优势和价值。” 科克马上接了一句,说:“所以你觉得维西尔的问题就是销售的问题?销售团队太弱了?” 洪钧慢慢摇了摇头,端起热巧克力喝了一口,看着科克正充满期待地盯着自己,就接着说:“我觉得可能还不能这么看。可能应该想一下,是某一个销售人员弱,还是整个销售队伍都弱?是销售队伍自身的问题,还是整个公司对销售的支持不够?是撤换销售人员就可以了,还是应该加强对销售人员的培训、指导和管理?这些就不是我在ice的时候能了解到的了。” 科克仔细地听着,好像不想漏掉一个字,他抿着嘴,既在琢磨着洪钧的话里的意思,也在对照着他所了解到的维西尔中国公司的问题,看能不能和洪钧的分析对应上。过了一会儿,看来他还想让洪钧把所有的意思都直接倒出来,就又追问道:“从你的角度来看维西尔都有哪些问题呢?你觉得应该怎么解决这些问题呢?还有,你认为维西尔亚太区应该怎样做,才能更好地帮助维西尔中国公司?” 洪钧开始觉得为难了,他很难实话实说,他也把握不好应该说到什么深度、说到多么严重才是恰到好处。说维西尔的问题,不可能只说维西尔北京公司的问题,而应该说维西尔中国公司的问题,其实就是在说他现在的顶头上司杰森的问题,而且更复杂的是,洪钧自己已经成了维西尔的一员了,所以这些问题他自己也会都有份的。洪钧心里暗暗叫苦,看来很难草草地一语带过,可是越深入地谈,就越和他现在小小的维西尔北京的销售负责人的角色不相符了。 另一方面,洪钧又觉得似乎科克并没有把自己当作是维西尔北京的小头目,好像还是把自己当作ice的销售总监和代理首席代表,洪钧忽然有一种冲动,他想充分地展示自己,他仿佛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南阳茅庐中的诸葛亮,要把自己对天下三分格局的韬略一吐为快,洪钧真想把话说透,把问题都点出来,不然的话只会致使科克对他失望,也可能错过解决这些问题的机会。 洪钧已经明显感觉到科克是对政治很敏感的人,而且他绝对不是对中国一无所知,科克也不是毫无目的地表露他对维西尔中国公司现状的不满,他是在鼓励洪钧不要对杰森有所顾忌。但是,假如杰森知道了洪钧这次和科克谈话的内容,洪钧在维西尔的日子就走到头了。即使洪钧向科克讲的都是事实,而且是对事不对人,也没有添加洪钧个人的感情色彩,但洪钧并不清楚科克究竟会怎样利用这些东西,他也不清楚科克在利用这些东西的时候会不会顾及洪钧的利益。 洪钧犹豫了,他一方面想抓住这个在大老板面前充分表现的机会,把他所观察到的维西尔中国公司的问题、杰森的问题都谈出来,这样既可能给维西尔中国带来转机,更可能使科克对他刮目相看,为洪钧在维西尔的发展打开一条快速通路。可是,另一方面风险也很大,万一科克不够谨慎可靠,无意中走漏口风;万一科克只是利用洪钧,将来会不会在和杰森的交锋中出卖洪钧呢?而且,虽然科克现在鼓励洪钧说他老板杰森的“坏话”如果有朝一日科克真成了洪钧的直接上司,他会不会担心洪钧又向他的老板“告黑状”呢? 洪钧的头脑高速运转着,摆在他面前的究竟是一个机会还是一个危机呢? 解码:审时度势谋定后动 不用说,但凡有一些常识的人都清楚,决定一个人的职业生涯的各种关系因素中,与顶头上司的关系是最重要的,毕竟无论从事什么样的工作“对上负责”都是第一原则,这是由社会的等级结构决定的。对同事、对下属、对客户、对合作伙伴等等应该如何去做,其实都是出于对上司负责这一根本要求。 对大多数人来说,他的老板上面还有老板,很多事情就是因为这个关系变得复杂起来了。回想一下我自己遇到过的一些老板以及老板的老板,我和他们之间的关系史其实就是我的职业经历的全部。 ——我的老板、老板的老板们 从学校出来初到联想公司,那时的联想还没有发展成庞然大物,官僚机制还不完善,我的头儿其实也就是带着我跑销售的师傅,他的头儿就是他的研究生导师,那时候,联想的一个部门倒是更像中科院计算所的一个研究室。头儿对我很好,头儿的头儿对我也很好,头儿的头儿对头儿也很好,就像一个手工作坊里的师傅对大师兄、大师兄对小师弟的感觉。 头半年里,不管我怎么努力,可就是毫无成绩,其他组的同事就议论,这家伙行吗?清华出来的太清高了吧?怎么这么久连一个合同都没签成?头儿就说,这家伙挺认真、挺努力的,再等等呗。头儿的头儿也说,这家伙这么机灵,可能很快就能做成头一单了吧。果然,后来我还真一气儿签成了好几个合同,做销售的信心和感觉全有了。事后想来,如果不是我的头儿和头儿的头儿一致地支持我、给我时间让我证明自己,所有的故事都会是另外一种样子了。 后来在西门子,上司是个年轻的德国人,上司的上司是个岁数大些的德国人,我们不少人都觉得他们之间就像是父亲对待儿子。我的上司在上海,我和上司的上司在北京,我和他们两个都相处得很好,后来上司被提拔到亚太区负责一个部门,级别与上司的上司平起平坐了,他俩商量谁来接替空出的位子,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让james试试吧。”于是我就从一名销售人员变成了一个部门的执行经理。 再后来,我到了一家总部在美国的软件公司,老板是亚洲区的总经理,在新加坡;老板的老板是亚太区的总裁,在悉尼。我和老板处得不错,也按照他的意思没和他的老板有太多联系,几乎和在悉尼的那个人没什么接触。结果,后来老板的老板对老板越来越不满意,就对我们这些亚洲区各个国家的总经理都瞧不顺眼,老板这人呢,是个好人,就是窝囊,屈服于他老板的压力把他自己的一个个左膀右臂全都清除了,业务自然是越来越糟。赶上我的合同也到期了,老板的老板当然不想让我接着干了,我也不想再搅这潭浑水,双方好聚好散。等老板的老板把各个国家的总经理差不多全换完了,老板怎么办呢?他也真够绝的,他把手下的新加坡总经理撵走了,把自己降格成新加坡的总经理,和原本是他下级的各个国家的总经理一起向在悉尼的那个人汇报了,这人够窝囊的吧?但是,我也不得不佩服他能屈能伸的忍耐力,让我想起了卧薪尝胆的勾践,只是不知道他后来翻身了没有。 可见,和自己的老板相处得好固然很重要,但是一定不能忽视与老板的老板的沟通,尤其当老板与他的老板之间存在严重问题的时候,更不能轻率地把自己的命运完全交由老板来保护。 ——洪钧的老板、老板的老板 案例中的洪钧,看来正处于一种非常敏感的境地,不妨先分析一下他当前的处境。洪钧的顶头上司杰森与杰森的上司科克之间存在着尖锐的矛盾,杰森曾当着洪钧的面称呼亚太区的人是“那帮混蛋”而且拒绝亲自出席亚太区召集的会议,显然他对以科克为首的亚太区总部有着强烈的不满情绪,可能是由于杰森认为科克等人对他不信任并且过于干涉他的工作,这种不满逐渐积累到彼此反感,甚至已经演变为个人之间的敌意。而科克,也明确地表露出他对杰森的强烈不满,他当着洪钧的面指责杰森离客户太远,实际上是指责杰森根本没有以公司业务为重,把维西尔中国公司的诸多问题归结到了杰森个人的身上。杰森和科克之间的冲突,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程度。 再看一下杰森和科克二人对洪钧分别是什么样的态度。洪钧已经感觉到科克在两天的会议中始终关注着他,而且科克又在会议结束后特意单独与他约谈,科克显然对洪钧以往的背景和业绩非常了解,所以才能准确地说出“从一百万美元到一千两百万美元”这样的具体数字,可见科克对洪钧是有备而来,这也验证了杰森对洪钧透露过的维西尔亚太区曾经想把当时还在ice公司的洪钧挖过来替换掉杰森。科克现在是想看到一个真实而无保留的洪钧,他既希望能够从这次约谈中直接验证洪钧的业务能力水平如何,也希望探知洪钧是否具有合格的政治嗅觉以及洪钧与杰森的关系怎样,以便判断出洪钧是否可以成为他在维西尔中国公司的得力心腹。 杰森对洪钧的态度可能要复杂一些。首先,杰森对洪钧应该是欣赏和器重的,他也需要手下有既听话又能干的人帮他把业务做出起色,所以他才在洪钧离开ice公司后登门邀请洪钧加盟维西尔公司,虽然只是给了洪钧一个北京公司销售负责人的职位。另一方面,杰森对洪钧应该也会有所疑虑,洪钧以前毕竟很成功,做到了ice的代理首席代表的位子,科克等亚太区的人可能考虑过洪钧是接替他杰森的适当人选,所以杰森内心应该很矛盾,他既希望洪钧能做出优异的业绩,为杰森为维西尔中国公司挣到面子,又担心洪钧功高震主,日后会取代自己。所以杰森对洪钧的心态始终会在“倚重”和“猜忌”之间摇摆,他决定邀请洪钧加盟以及此次委派洪钧替他来新加坡开会,应该都是他“倚重洪钧”的想法占了上风,可能他认为洪钧初来乍到,而且地位也只是维西尔北京的经理,远不像以前那样对他有威胁了,但是以后日子久了且洪钧一旦在维西尔做出突出的表现,杰森对洪钧恐怕就会猜忌胜过倚重了。 综上所述,洪钧目前身处的境地已经分析完毕,老板与老板的老板势同水火,老板的老板对他青睐有加,老板对他既赏识又疑虑。下面应该采取什么样的对策就完全取决于洪钧要达到什么样的目的了。 ——“保守”的洪钧 如果洪钧的人生哲学讲求平安是福、淡泊自保,或者他因为刚加入维西尔公司认为自己立足未稳、局势不明而希望先观望一阵儿,那么现在的这种环境对洪钧来说就是危机大于机会,科克和杰森可能都要求洪钧明确表态,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不得不“站队”看来他是躲不过这些“是非”的。在科克和杰森之间有可能做到两头买好或者起码做到两不得罪吗?理论上有这种可能性,但在实际操作上很难,惟一的“平安符”就是公司的组织原则。一般来说外企,其实比国内的企业或机关更强调级别,更不鼓励甚至明确反对“越级报告”职业经理人的一个行为准则就是“在其位而谋其政”所以洪钧只有摆出一副很“职业”的样子,一方面与科克相谈甚欢,并适当地展现一下自己的才华,尤其是当年的佳绩;但另一方面就不能对维西尔中国公司的内部问题做太多的揭露和点评,更不能站在比自己的实际职位高的角度来谈论如何解决这些问题。 原则如此,但关键要看洪钧在与科克周旋中的技巧了。洪钧要找一些借口,既说明自己对维西尔的很多情况尚未了解而没有发言权,再暗示他在维西尔的现有职位也决定了他对公司大局更没有发言权。科克则有可能对此表示理解,并认可洪钧守规矩的原则性,不再要求洪钧立刻表明立场,而是给双方都留出些时间,日后再做判断;但是科克也有可能对洪钧的推托很反感,觉得洪钧不识抬举、忸怩作态,甚至推断洪钧和杰森之间已有牢固的关系,那科克就会立刻停止实质性的沟通,暗自把洪钧归入“杰森阵营”了。可见,洪钧若想明哲保身,既取决于自己应对的手法,也取决于科克这个人的性格和作风。 ——进取的洪钧 如果洪钧的秉性是进取,如果他不满于自己在维西尔只是个北京办公室的负责人,而希望重塑以前在ice公司一样的地位,甚至想更上一层楼,那么他现在面对的就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虽然有风险,但绝不是避之唯恐不及的危机。从科克与杰森之间水火不容的关系可以估计,科克应该不会有意利用洪钧来和杰森做什么交易,做到他这种高位的人在政治上都是既有敏感又有经验的,应该不会大意到误将信息泄露给杰森;如果洪钧使自己的价值被科克充分认可,科克应该会很在意地保护洪钧,不至于让洪钧在杰森的眼皮底下呆不下去。 洪钧若要进取,此时切忌的是受宠若惊,急于表现甚至曲意逢迎。洪钧最需要把握的是分寸,既要表现出他在意科克对他的赏识,也要表现出他更注重自身的实力;既要抓住时机充分展示自己的文韬武略,也要做到凡事留有余地。毕竟洪钧初来乍到,很多利害关系还不明朗,他以前虽然从外面看到维西尔的诸多问题,但是若要急于抛出一些扭转局面的对策,恐怕不够稳妥,搞不好不仅贻笑大方,也显得自己没有深厚的功力。 洪钧可以不必顾及杰森的颜面,可以充分地把他观察到的维西尔方方面面的问题向科克揭示出来。俗话说“恶人先告状”搞得大家觉得告状的也都是恶人了,其实,洪钧也要打消这种顾虑,如果总感觉自己是在背后暗算杰森,这种道义和原则上的负担会影响洪钧在科克面前的发挥。但要注意,陈述中对事不对人,不要表露出他对杰森有任何个人情绪,不然科克会觉得洪钧是有意讨好他,而且老板们大多会对喜欢说自己老板坏话的人心存疑虑,洪钧的分析即使入木三分也要被打折扣了。 小贴士 ——白领一族和老中医 虽然谁都清楚与老板的关系多么重要,但是恐怕只有一部分人敢于也善于主动和老板沟通,而能够在与老板的沟通中求得主导地位的,恐怕就是少之又少了。一些销售人员虽然自诩是与各种人打交道的行家,可以和客户中的老板们轻松周旋,但在面对自己的老板时,却再也没有那种驾轻就熟的感觉,变得心中没底。 其实,与老板、与同事、与下属的沟通和与客户的沟通,其道理是一样的,都是与人的沟通。无论自己在对方面前显得傲慢还是谦卑、从容还是局促,都应该只是自己为了达到沟通目的所表现出来的外在表象,而自己在内心中应该与对方保持平等,无论对方是什么地位和身份。 老板之所以重要,在于老板有权接受或拒绝你的请求,在于老板有权布置并检查你的工作,如此说来,老板的确对下属的职业生涯有着举足轻重甚至生杀予夺的影响。似乎一个下属很难与老板均衡地站在同一个天平上对话,但是也应该换个角度来考虑,就是,你的老板也有求于你。 这里的“求”意味着你的老板需要你,否则你这个职位要么根本就不会存在,要么就会是另一个人坐你的位子。既然彼此需要,就可以也应该用平视的眼光把老板分析一下。 首先,看一看老板究竟从你这里需要些什么。他需要你尽职尽责地把工作干好,所以你是他的手;他需要你把他不了解的情况及时汇报给他,所以你是他的眼睛和耳朵;他有时候需要你帮他出出主意,所以你是他的大脑;他有时候需要你站出来替他说话,也有时候需要你替他保守秘密,所以你是他的嘴巴;他需要你和他紧密地站在一起,使他感觉更稳当,所以你是他的脚。你的老板没有三头六臂,也没有千里眼、顺风耳,有时候他比你更脆弱、更加危机四伏,他需要你的支撑才能站得住脚并往上爬。 既然你的老板对你有这么多的需要,你们之间就有了平等交换的基础。好了,你可以再看一看,他可能有些什么东西来与你交换,最好能够分析出他肯付出的最大代价是什么。他为了让你把工作干得更好,可能并不反对为你提供必需的培训;为了让你安心工作,可能愿意给你涨些工资;为了让你替他多了解些情况,可能同意你经常四处跑跑;为了让你出些主意,可能愿意把一些内幕消息透露给你;为了在关键时刻得到你的支持,可能愿意尽力满足你的某些要求。 双方都需要对方,双方也都愿意拿出自己的某些东西来换取对方手中的东西,从理论上讲,在两个理智的人之间就一定能找到利益的平衡点。 所以,只要分析出老板对你都有哪些需要,他可能付出些什么,你在和他的沟通中就有了立足点,就有了筹码,你就不会再回避与老板的沟通,甚至可以在沟通中寻求主动。 那么,怎样分析出老板究竟是否有求于你,对你都有哪些需要,他又愿意为你付出些什么呢?其实分析本身并不难,难就难在没有足够多用来分析的素材,所以在分析之前的观察就更为重要了,就像医术水平高低不同的医生,对于同一份白纸黑字的病历所分析出的病因和提出的药方可能不会有天壤之别,但对同一位活生生的病人的观察,却可能总结出完全不同的症状,由此分析得出的结论就可能差之千里。 说到医术,我倒觉得白领一族应该学学老中医,也要对老板们经常地“望闻问切”一番,正是这种观察的水平直接决定了分析和判断的正确与否。 “望”不少人懂得要对老板察言观色,可惜目的只是为了在老板不开心的时候躲远一些,在老板开心的时候套近乎、提要求。对老板喜怒哀乐的观察,其实是要了解老板喜怒哀乐的原因,这样就可以知道各方面利益在老板心中天平上占据怎样的砝码。案例中的洪钧,就是通过对科克的“望”敏锐地觉察到科克对他的关注。 “闻”职场中人要培养自己的政治嗅觉,因为有人的地方就有政治,各方利益在矛盾中求统一,在争斗中求平衡。要“闻”出老板在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中的立场“闻”出老板对自己的态度和定位。洪钧正是靠着灵敏的“嗅觉”闻出了科克和杰森之间的不同寻常的利害冲突。 “问”大多数人基本上把“问”的权力拱手送给了老板,而自己只保留了“答”的权力,这也无可厚非。但是,可以巧妙地在“答”中发“问”用自己的回答来引导老板的下一个问题,用自己的回答来引导老板也讲出他的观点。大多数老板恐怕都是健谈的和有表现欲的,如果你能做一名好的听众,相信你会大有收获。洪钧始终是在看似被动地回答科克的提问,但是他在回答中就能引导科克不再把他当作维西尔北京的负责人,而是仍作为ice的代理首席代表来交谈。 “切”想给老板“把脉”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切”比前面的“望”、“闻”和“问”都更深入,所谓摸到老板的“脉搏”其实就是发现老板最关切的东西是什么,知道他因为什么才会心跳得最剧烈。了解到老板最关切什么、最重视什么,就可以分析自己在老板心目中的位置如何,也可以在需要的时候,把自己和老板的最关切点联系起来,引起老板对自己的关切和重视。洪钧在与科克的交谈中,可以把握到科克其实最关心的并不是维西尔中国的销售业绩,而是他最后问的那个问题,维西尔亚太区如何帮助维西尔中国公司,即维西尔的亚太区与中国区的关系应该怎样,洪钧可以“切”到科克最关切的是如何打造一个让他信任和放心的维西尔中国公司。 望、闻、问、切,知己知彼,和老板的沟通就不再是一桩痛苦的事了。 后记做销售当不成老总怎么办 中国有现代意义上的销售职业,和中国有现代意义上的市场经济的年头是一样的,不过才十几年、二十年,在之前计划经济时期的跑供销的、改革开放之初的个体户们和真正的市场经济下的专业销售大军是有很大区别的,所以说,销售作为一个专业化的职业门类,其实在中国形成和发展的时间并不长,这也就不奇怪在中国看到的销售人员大多很年轻,因为包括我在内其实都属于这第一代,不算老古董。 我在刚进外企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中国的从业人员远比北美、欧洲的从业人员年轻,在我曾供职过的四家外企里,每当销售人员一起开会的时候,中国区的销售人员最年轻;每当地区总经理开会的时候,我这个中国区的代表的岁数最年轻,就是因为我们这些人是中国市场经济下的第一代人,而在国外已经是第若干代人了,老中青在一个团队中都看得到。所以就会有这种问题,年轻的时候做销售,岁数大了还做销售吗?哪能都当总经理、都自己创业当老板? 销售是一个专业化的职业,而不是一个职务,更不是一种层级,就像医生,医生是可以做一辈子的,不是当不了医院院长、当不了主任医师这医生就做不下去了;就像工程师,不是当不了总工程师这工程师就做不下去了。中国这么多年的文化传统造成我们中国人的“官本位”思想是根深蒂固的,很多人的人生目标就是要做“人上人”就是要管人,对职业生涯的期望也是把能否在职务和层级上提高看得最重。比如销售人员常想,做了四、五年销售,怎么还不能当经理,还不能“管人”就怀疑是否做到头了,就疑惑今后怎么办;做了几年销售经理,带一个小型的销售团队干了一段时间,就考虑怎么还没有被提拔为销售总监的机会,也怀疑这样还能继续干多久。 其实,我本人就是这样一个例子,几次跳槽也都有这个原因,我是用七年的时间从销售行当里的学徒工做到外企在中国区的总经理的,但是十多年这样走过来之后再反思,觉得这样的思路是狭隘的、也是浮躁的。如果所有从事销售职业的人都这么想、这么做,每个人都会非常浮躁,这个行业就会非常浮躁。销售人员如果完不成业绩,做不好销售,就像医生看病水平不行、工程师做设计水平不行一样,恐怕是要被淘汰的,但是现在很多销售人员觉得如果当不成经理、提不了总监,就要被淘汰,就想自己转行,这就是一种误区了。 销售不是青春饭,不要觉得怎么三、四十岁了还做销售多没出息啊。我在外企的时候碰到过国外的不少老牌销售,四、五十岁了,在公司的行政级别上仍然是最底层的销售人员,手下一个兵也没有,但是公司上下和客户都对他们很尊重,因为他们具有丰富的经验和专长,收入很高,超过他们的上几级的经理和总监的年薪和奖金,因为他们掌握着公司最重要的大客户,他们凭借经验、能力和人脉能够不断为公司带来大生意。我和他们聊过,他们不愿意“当官”、“从政”都对自己的状况很满意,他们的日子其实的确令人羡慕。 中国现在还没有这种现象,因为中国还在初级阶段,缺乏人才的积累,缺兵更缺将。各家公司都缺销售员,更缺优秀的销售员,更缺有管理才能的优秀的销售员,所以只要你做出一些业绩,老板就会想这个人是不是可以带其他人一起把销售做好,因此有些不错的销售员虽然并没有出色的管理能力和敏锐的政治嗅觉,也被推上了领导岗位。很多销售人员,包括当年的我,也把升官看得比发财更重要,因为升了官待遇就一定比下级高,而这一点日后一定会有所改变,有专长的人可能比职务高的人挣更多的钱。 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随着销售从业人员队伍的壮大、发展和素质的提升,随着公司管理水平的提升,销售人员的职业道路会更广阔,大家可以根据自己的特点和定位有更多的选择。乐于当官,有政治抱负和素质的人,可以从销售走向管理的道路;对公司内部的政治纷争不感兴趣、厌倦琐碎的行政管理事务,而乐于和客户打交道的人,凭借自己的经验、素质和人脉,不断赢得销售业绩,可以一直当一个销售高手,照样可以名利双收;如果在一个行业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从销售人员转为专家型的咨询顾问,也可以在市场上找到令自己满意的一席之地;当然,自己当老板创业,也是有志于此的销售人员的一个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