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一仙府戊戌子听完冷笑一声道:“清衡尊未必太瞧得起那冥主了,他乃是嗜血之物,哪里会懂什么大局?一再示弱,对方就觉得我仙界好欺负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论不休,终于还是将问题交给了君尚清。
只见君尚清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悦耳,宛如天籁,道:“此时我已经知晓,既然诸位都觉得六合珠放在幽冥是个隐患,那便由仙界保管。”
说着,他转头看向青龙长老,道:“还望青龙长老能以仙界之名修书一封给冥主驰槊,希望他能以苍生为重,交出六合珠,至于那名以人身修妖丹的女子,我们仙界可以不予追究。”
还不等有人反对,君尚清又转头对白虎长老道:“白虎长老负责组织众仙友准备开战事宜,若是驰槊执意反抗,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
这招先礼后兵堵住了在场所有人的嘴,于是多数仙府便纷纷站起身告辞,恭恭敬敬的下去准备了。
而留下的正是四方的主事人,四人互相看了一眼,瞬间知道对方的目的和自己相同,于是四人心照不宣的都没有先开口。
君尚清见四人没有走,也立刻明白了他们的意思,于是他缓缓站起身,说道:“至于六合珠该如何处置我已经想好了,既然六合珠威力巨大,那么就放进昊天塔中好了。”
“可是这……”不等玉衡仙宫的衡阳子把话说完,君尚清已经打断了他,道:“莫不是衡阳君觉得,由我们五人看守有何不妥?”
“在下不是那个意思,”衡阳子急忙躬身行礼,道:“您五位修的都是无情道,无欲无求,由您五位看管我们自然放心。”
说完,几个人也纷纷退了出去。
这时青龙长老走上前,道:“仙尊,您不是说答应了无名和尚放过那个叶欢吗?”
“我确实答应过。”君尚清道:“但是如今这情况你也看到了,若是放任他们各自为政,说不定会在下面搞什么小手段,还不如将一切扳到台面上来,他们反倒不敢造次了。何况,我只是要六合珠而已,那东西放在她身上是祸害,不如收走,还能保她平安。”
说完,他转头看向青龙长老,道:“事关重大,还要麻烦长老亲自跑一趟冥界,一定要和驰槊说清楚如今的状况,说服他交出六合珠。”
“是!”青龙长老恭恭敬敬的行礼退下。
君尚清一路回到自己的院落,一名身材修长的中年男子已经站在院中等候他多时了。
君尚清抬手开了个结界,这才问道:“獬豸(xiè zhì),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獬豸皱眉道:“属下已经将妖界狱中的所有人提审了一边,果然如妖王所说,确实有人一直在暗中操控妖界行事,而且……”
獬豸顿了顿,终于是把心一横,道:“而且,属下还查到,千年前那次妖界大乱也是仙界在暗中操控的,目的是让妖界大乱,无法给魔界增兵。”
“当年师父为了对付魔族也是煞费苦心,”君尚清道:“师父心系众生,自然和如今这些为了一己私利之人不同。”
獬豸点头道:“仙界的仙尊历来都是修无情道,自然是不会有私情的。”
“如今仙界居然打着道貌岸然的旗号,公然在六界中横行,到底还是我管理无方。”君尚清皱眉道。
“仙尊不必自责,”獬豸道:“您在千年前身受重伤需要时长闭关修养,这才让他们有了可乘之机。”
“你也不必帮我找借口,”君尚清道:“虽然我因伤损失了大部分记忆,但是我还是清楚的记得我刚来时,妙义仙尊所管理的仙界是何等的风清气朗。再看如今的乌烟瘴气,我终究是难辞其咎。”
獬豸一时无语,只好干巴巴的转换话题,道:“听说白虎长老在准备开战事宜,我这便通知众仙兽去帮忙。”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的直接跑没影了。
君尚清站在院子里半晌,这才迈步进屋,谁知他刚进屋,便响起一阵敲门,君尚清轻声道:“请进!”
门一开,一人走了进来,这人非常瘦,摇杆却挺的笔直,周身都是一副端端正正的模样,仿佛一举一动都用尺子量过一般,让人看着都替他累得慌。这人正是太清仙府的掌门清衡子。
那人走了进来,上前行礼,道:“太清仙府清衡子,参见仙尊。”
君尚清笑着摇头,对着男人道:“师弟啊!我说过很多次了,你我在人界时便是同门,虽然你登达仙途比较晚,但是你我依旧可以以兄弟相称,不必如此拘礼。”
“礼数乃是太清仙府立身之本,府中弟子门客均要守礼,何况我还是掌门,更加不能怠慢。”尚明子道。
君尚清笑着摇了摇头,道:“好吧!”
清衡子开口道:“不知仙尊传唤我可有什么吩咐?”
君尚清道:“师弟应知道,我在千年前受了重伤,之后不得不每隔一段时间便要闭关修炼,可最近一段时间我发现修炼似乎入了瓶颈,一直迟迟不前,所以希望师弟可以将贵府的《天命诀》借我一睹,希望对我的瓶颈有所帮助。”
当初创立仙府,最先创立的便是太一、太清和太微叁座,算起来已经有几万年了,而《天命诀》乃是太清仙府不外传的书籍,外人别说是借来看,就是提及都会让人误会。
君尚清也是实在没了办法,眼看自己内伤迟迟不好,修为也无法继续精进,另一边各仙府又是明争暗斗,他不得已这才找来了清衡子,希望能对自己有些帮助。
本以为会有些为难,却不想对方居然露出微笑,道:“当初九阳尊仙逝,将仙府掌门之位传给我时,便交代,若有一天您单独请我过来,便要我将《天命诀》献给您一睹。九阳尊特意说了,这乃是妙义仙尊临终前的嘱托。”
说着,他便从随身的乾坤袋里抽出一卷帛书双手奉上,给了君尚清。
君尚清一边接过,一边压抑着震惊道:“这是妙义仙尊吩咐的?”
“正是。”清衡子道。
君尚清于是在帛书上注入仙力,只见那书籍上的字瞬间投影在空中,金光璀璨,同时也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君尚清读着书中的文字:“……天道无情,却造万物有情,是,以有情守无情,以无情护有情,方得永久。”
君尚清皱眉读完,转向清衡子道:“不知妙义仙尊还有何吩咐吗?”
清衡子道:“九阳尊说过,当年妙义仙尊仙逝时最不放心的就是你,所以才给九阳尊留下这个嘱咐。只是当时似乎和师父紫阳仙尊有些争执,妙义仙尊临终时最后一句话便是‘若从未拿起,又何来放下?若心中无爱又何谈守护众生?’”
君尚清周身一震,只觉得胸口莫名一阵绞痛,他身形一晃,差点摔倒,清衡子急忙上前扶住他。
“师弟,”君尚清问道:“九阳尊可对你提起过,千年前我是如何受的伤?为何我总觉得我的症状并不像受伤。”
清衡子摇了摇头,道:“九阳尊并未提起,而且当初我还未到仙界,自然是不知的。”
好半晌,君尚清终于恢复过来,对清衡子道:“多谢。”
“若是仙尊有任何吩咐,在下必定赴汤蹈火。”清衡子说完,收起《天命诀》行了个礼便离开了。
君尚清盘膝又运行了十几个周天,这才缓缓睁开眼,手却不自觉的摸向自己的胸口。
自从八百年前他醒来就一直觉得有哪里不对,人人都告诉他,他是在千年前大战中受了伤,可是他的症状却完全不似受伤,反倒像是中了什么秘法之后的后遗症。
他总是隐隐的觉得,自己失去的那部分记忆至关重要,可他毕竟是入了仙籍,有了仙骨,六界之中没有什么术法可以抹去他的记忆,但同时他也意识到,如此说来,也不会有什么伤能让他伤到失忆。
这些年里他一边闭关修炼,一边却也在暗中调查当年之事,可是整个仙界似乎被什么人下了封口令,连一点相关的事情都查不到。
好在最近妖界不太平,他这才派人以调查仙界败类为名义,顺便查一下千年前大战的事情,希望可以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
男人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将左手手掌举到眼前。
一片黑暗当中,白光流转勾勒出一只修长的手。君尚清伸出右手摸向那手的掌心,在纵横的掌纹中摸到一处处奇怪的凸起,那明显是用什么东西硬生生划出来的伤疤。
划痕十分的凌乱,却深刻至极。
虽然他经历过很多大战,身上也受过很多的伤,但是仙界灵丹妙药自然不少,所以都没有留疤。
而这是他身上唯一的一处伤疤。
他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伤疤有着特殊的意义,每次摸起都会让他有种莫名的痛心和悲伤,但是他却不想去掉。
他目不能视,天眼也只能看到一切的大概轮廓,这种凹凸的伤疤他用天眼是看不到的,不过这疤他已经摸过无数遍了。他清楚的知道,那上面刻着的字是“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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