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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卖皮毛裘衣的豪商手里都有几件成人的皮裘出售, 鲁豪商背靠鲁公府做着的贵族买卖, 手里的各种上等裘衣更不会少。

    裴三郎财大气粗, 一口气给镇武侯挑了三件裘服,还找鲁豪商给他建议。他担心自己搭配不好,父亲不喜欢不穿, 请鲁豪商帮他搭配裘服。他要的效果是让父亲爱不释手,去到京城都舍不得脱下来, 要穿他置办的。

    鲁豪商见裴三郎一眼把最好的三件皮裘挑出来,就知道这位是见过好东西识货的, 说明镇武侯的家底丰厚,并不像传说中的那么穷。

    压箱底的好物件不可能卖给一个七岁小儿, 但拿出来的怎么都要配得起侯爵身份,让人挑不出毛病。

    他听裴三郎的口气大到要让镇武侯喜欢到成天穿着,再想到这小儿难缠,很是尽心地给镇武侯从头到脚搭配了三身。他想着裴三郎年幼,不好花太多,想替裴三郎省点,像玉腰带、玉佩这些可以通用, 结果裴三郎财大气粗, 非得哪件衣服搭哪块玉, 都搭好, 不混着用。

    鲁豪商心说,“见识了。”镇武侯府真富!

    他给镇武侯配了三身从头到脚搭配得完完整整的服饰,问裴三郎:“如何?”

    裴三郎打量几眼, 一副勉勉强强吧的表情,他不放心地问鲁豪商:“如此搭配,我父亲穿着我给配的衣服去见客不会有失身份吧?”

    鲁豪商保证说:“绝对不会,便是鲁公也是穿得的。”

    裴三郎可有可无地说:“那就这样吧。”让鲁豪商帮他狐裘和玉器打包好,然后算账。

    鲁豪商麻利地装好,算完帐,折成金子共计四十一两二钱,他给裴三郎抹了个零头。

    裴三郎痛快地付了钱,让随从抱起装有镇武侯三身行头的三口箱子,以及自己的那堆东西,在鲁豪商发自内心的恭敬和热情中出府。

    他走到府门口,忽然想起一事,顿足,转身对鲁豪商说:“替我谢过二公子的长随。”说完随手摸出一枚一两重的金锞子扔给鲁豪商,迈步上了自己的马车。

    鲁豪商接住裴三郎扔手抛来的金锞子,傻了。三公子这随手一扔,那可是一万铜钱。

    鲁二郎的长随全身懵比,待待到鲁豪商转交给他的金锞子,一直懵到回府都没回过神来,然后仔仔细细半点没漏地把裴三郎怎么财大气粗告诉了自家主人。

    鲁二郎不信,又让鲁豪商来问,待得知确实有这事后,直纳闷:镇武侯什么时候发财了?

    鲁豪商猜测,说:“想是一直深藏不露。”他说道:“观裴三公子的言行举止、眼力、行事,显然是富贵窝里金玉器物浸染出来的。”

    鲁二郎问:“朝城有什么值钱的物产?”

    鲁豪商说:“镇武侯善弓马骑射,每年都入山狩猎为天子猎取毛皮采摘山珍,门下也有豪商售贩毛皮。朝城土地肥沃,水草丰茂,炭、粮、牛羊都是不缺的。多年积累,攒下些钱财亦属正常。”

    鲁二郎又问裴三郎之后又去过哪些地方。

    鲁豪商回道:“出府后便去了食寮,用了些肉食,带了两坛烈酒和一头烤全羊、一羊烤全驴,赶在城门关闭前出城了。在食寮时还特意打听过,鲁城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有趣的。小小年纪,倒是个喜好玩乐的,颇有纨绔之风。”

    鲁二郎心头就有数了。好喜乐又有钱,甚好,可以卖东西给他。

    他见完富商就去见自己父亲鲁公,神神秘秘地说:“父亲,儿子今天发现一件秘密。”

    鲁公发自内心地觉得地认为“你有什么秘密”,“哦”了声,不过还是很难面子地问了句:“什么秘密?”

    鲁二郎慢悠悠一字一句地说:“镇、武、侯、家、资、颇、厚。”

    鲁公诧异地扭头看向鲁二郎,问:“谁?镇武侯?”那穷酸?入城连客栈都住不起的镇武侯?

    鲁二郎当即凑过去把裴三郎今天挥金如土的事绘声绘色地告诉给了鲁公,说:“听闻是朝城土地肥沃、粮食、牛羊颇有产出,多年积累攒下的。他弓马出众,敢入卧牛山狩猎,也是一大进项。”

    鲁公“哈?”了声问:“卧牛山?十个战奴进去五个战奴出来的卧牛山?”

    鲁二郎说:“战奴能值几个钱,他镇武侯每年从京城回去的时候都买奴隶,早已是京中笑柄……”说到这里,父子二人的眼神对上了,真是买奴隶训练成战奴入卧牛山狩猎发财了?

    鲁二郎说:“若能从镇武侯手中收购上等野兽毛皮贩到他处,也是一大进项。不若改日父亲给镇武侯下帖子,探探其是否还有其它生财之道。”他又强调一句:“裴三郎一个七岁小儿,今日买裘皮玉饰就花了五十余两金子。”酸溜溜地意有所指:“想当年我七岁时,月钱一贯,不如他随手打赏长随小厮的。”

    鲁公捞起旁边的竹板就朝鲁二郎抽过去。

    鲁二郎侧身一闪,躲开,行礼,“儿告退。”

    河边,镇武侯正吹着嗖嗖冷风,眼睛瞪得比牛还大,受到的刺激比今天裴三郎给他算这些年上京途中因为坠毁马车的损失还要大。

    进城一趟,买几身衣服,花了他五十多两金子,五十多两!金子!

    这要不是天神下凡,他一巴掌把浑小子抽到河里溺死得了!

    镇武侯咬咬牙,强行露出一张和蔼的面容,夸赞道:“我儿辛苦了。我儿孝心可嘉,为父心中甚慰,劳烦我儿破费了。这不仅给为父添置衣物还买的酒买肉,得此佳儿,老父之心,甚慰,甚慰。”

    裴三郎难以置信地仰头看着镇武侯:要脸点吧,四十多岁的大男人,一个侯爷,你赖七岁孩子的账,你昧你一穷二白的小儿子的钱,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镇武侯自我安慰,这钱是花的小儿子的,小儿子孝敬老父亲的,立即自我说服并且安慰到了,神情气爽地分了裴三郎半只烤全羊。

    凸!裴三郎愤然地撕着烤羊腿,心说:“羊毛出在羊身上,迟早你还是得把这金子给我。”算了,算了,一家父子,让镇武侯先赖几天,回头找个机会再去催款就是,反正镇武侯就在这,又跑不掉。

    裴三郎吃过晚饭才出来的,吃了两口肉就吃不下了,随手塞给旁边的裴六,就跑去找镇武侯让他装穷。

    镇武侯拿眼看向裴三郎,那眼神活脱脱地写着:穷,我还需要装吗?

    裴三郎说:“您是侯爷,一地诸侯,您要是真穷,别人……其他诸侯里难免有先敬罗衫再敬人的……”他说到这里,觉得跟镇武侯说本来你很穷但你要假装你很富然而却在装穷的样子,会把镇武侯绕晕。他想了想,说:“你就……从今日起一直到京城后,您都穿我给你置办的这三身,因为这是儿子的孝心,又都是花大价钱买的,您舍不得不穿才穿出来。别人问起您家资几何,您……照实说吧。”炫富我来,装穷你来,分工合作,也能达到这效果。

    镇武侯吃肉喝酒,不想跟这浑小子说话。

    清晨,裴三郎起床,刚漱完口,发现旁边多了个人影,穿的是红色的狐裘。

    他扭头就见镇武侯衣装整齐昂首挺胸的站在旁边,胡子修得一丝不苟,头发油光锃亮,玉冠端端正正,一对铜锤不知道扔哪去了,换成了一柄铜剑悬在腰上,神采飞扬的。

    裴三郎把他从头看到脚,从再从脚看到头,不错,老猎户终于有点诸侯的风采了。

    镇武侯见到自己天神儿子看向自己的眼睛都亮了,眼里全是赞叹,略得意还带点矜持,问:“为父如何?不给我儿丢脸吧?”

    裴三郎笑眯眯地赞道:“我父威风。”他心说,把买衣服的钱付给我就更好了。

    父子俩吃完早餐,镇武侯便把裴三郎捞到自己马车上,准备开拔进京。

    队伍刚回到官道,一队人马从城里疾奔而来。

    确切地说是鲁二郎骑着马,身后跟着一堆披甲人和战奴跑步前行。

    鲁二郎骑马到镇武侯跟前停下,翻身下马,跪地俯身行了一礼,“鲁公府嫡二子鲁北见过镇武侯。”

    镇武侯惊得眼睛都圆了,扭头看向裴三郎:你干什么了?

    裴三郎赶紧指指外面跪着的人。

    镇武侯赶紧说:“快快请起。”令长随把人扶起来。

    鲁二郎上前,递上鲁公给的书信和公函,说:“昨日遇见三公子方才知晓镇武侯仪驾到鲁城,有失远迎,怠慢之处还请见谅。”

    镇武侯展开竹板,就见上面烙着鲁公的印信,写的很是客气,大概意思就是:老弟你不够意思,你来鲁城居然不通知我,居然住在城外,还绕城而过不进我的城,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你这样子是不对的,回头到了京城你要请我喝酒自罚三杯。我知道你现在着急进京,就暂时放过你,你也不要绕路啦,我们是邻居关系这么好,你跟我客气什么呢。我派我二儿子来接接你,领你直接从城中间穿过去多方便。

    镇武侯合上竹板,对鲁二郎说:“如此,便多谢鲁公了。”

    鲁二郎看到裴三郎居然坐在镇武侯的马车上,心说:“果然受宠。”

    裴三郎对镇武侯说:“父亲,我去与我鲁大哥说说话。”起身,跳下马车,邀请鲁二郎上了他的马车。

    镇武侯:?鲁大哥?鲁二郎大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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