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绝不会认出我们君山恶鬼谷的‘黄泉鬼影’身法。贵派的‘移形换位’有异曲同工之妙,不需再较量了。我想讨教你先天无极掌法,望小朋友不要吝教。”说完,不等武凤楼开口,身躯一晃,掌风已然及身。
武凤楼知他就是凶名昭著的鬼王司谷寒,哪敢大意?忙卸肩塌腰,闪开他攻来的一掌。
好鬼王!一招落空,跟着一招“钟鼓齐鸣”又打了过来。
武凤楼左肩一引,斜着蹿出五尺,脚下尚未站稳,鬼王如影随形,颤巍巍的一只鬼爪已向他脑后玉枕穴抓来。武凤楼一个“扭项观花”又闪避开了。一连三次,未能奏效,鬼王老脸微红,突然一招“饿鬼乞食”,向武凤楼猛击过去。
武凤楼知恶鬼谷这两个老鬼都练有极厉害的阴毒掌力,所以始终不敢和他硬拼,遂一个“移形换位”闪向一旁。
鬼王有恃无恐,接着又是一招“冤鬼索命”,逼得武凤楼横移八尺。李鸣知道大哥武凤楼绝不是老鬼的对手,忙把两枚丧门钉扣在掌心,从侧面一掠而上,喊了一声“老鬼,小爷接你一掌。”
这就叫事不关心,关心则乱。凭李鸣往日的那份聪明机智,那真是点眼即过。今日因见武凤楼被鬼王逼得节节后退,光想着上去接应,却忘了鬼母在一旁虎视眈耽。他原打算掌扣丧门钉,诓鬼王对掌,暗刺他的劳宫穴,破他的阴毒掌力。哪知道刚掠身而出,已听得一声诡笑,面前人影一花,自己的两肩肩井已被人紧紧抓住。
他刚想一扬两掌,用丧门钉伤他,却听一个阴森森的声音说道:“坏小子,我劝你满肚子的坏杂碎趁早别往外掏。否则,我捏碎你的琵琶骨,叫你一辈子残废。”接着,肩头一阵子剧痛,他的双手哪里还能提得起来?两枚丧门钉也随着落在地上,这才看出自己是落在鬼母的手中。五鬼中最小的韦志道蹿了过来,看样子是来捆绑他的。
李鸣心里清楚,侯国英恨自己入骨,这一被生擒活捉,非受尽人间惨罪不可,别想痛快地死去。虽然如此,他还是眼珠乱转,寻求脱身之策。
说时迟,那时快,李鸣刚落鬼母之手,五鬼韦志道还未蹿到之时,小神童曹玉已飞身拔起,右手笔“魁星挥笔”,横砸鬼母的太阳穴,左手笔“毒蛇寻穴”,直点鬼母的鼻下人中。
小神童是救人心切,动手过招,全不顾武林禁忌,一开始就拼着命狠下煞手。李鸣怪叫了一声:“玉儿退下。”话未落音,身子已被鬼母抛出。
阴寒月两只瘦长的鬼手一分,已抓住了小神童曹玉的判官双笔,一声诡笑道:“小人儿好毒的手法!”双臂微震,那对判官笔已被她夺在手里。
好曹玉!虽然仅只十一二岁,可是祖父铁笛仙乃黑道拔尖人物,久经其熏陶,练就了一副钢筋铁胆,临危不乱,半空中一个“云里翻身”,硬把自己小小的身躯甩出一丈左右,脚一沾地,顺手往腰中一扯,一条七尺长的链子锤已荡了起来,再度猛攻,救护李鸣。
这孩子对李鸣极有感情,知他得罪的人多,树敌面广,落入侯国英手中万难生还,所以拼命抢救。不料,一照面,双笔就被夺出手去,忙扯出腰间围的链子锤来。
这是他童年时所使的兵器,因为使用顺手,一直未舍得扔下,有时还演练演练。不料,今天还真派上了用场。他链子锤在手,胆气一壮,猛地一扑身,抖手一个“插花盖顶”,往鬼母当顶砸去。
鬼母一声轻笑,带着笑声骂道:“米粒之珠,也放光华”信手一扬,也不知用的什么手法,链子锤的锤头已被她抓到手中。接着笑道:“我最喜爱狠毒的孩子,你很合我意。可惜,生得过分清秀,要是再长得硬气一点儿,就更美了。娃娃,拜我为师好吗?”
小神童心中一气,暴喊了一声:“凭你也配!”右手一抓链子锤中间,左手一抖,另一个锤头“泥牛入海”,往鬼母下盘砸去。
鬼母笑骂道:“娃娃,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左腿一抬,已把砸来的链子锤踩在脚下。
小神童心里一急,双手抓住链子中间,奋力猛夺。
只见鬼母右肩微抖,一股大力反震过来。小神童无奈,只得撒手扔开。转脸一看,五鬼韦志道已用绳索把李鸣捆了个结结实实。他立时心神狂怒,无计可救,一咬牙,竟朝鬼母阴寒月一头撞去。
鬼母对这头小蛮牛,确实很为喜爱。尽管她生性嗜杀,又黑又狠,今天对小神童曹玉竟萌动了慈母的天性。虽然曹玉骂她,打她,她不光一点不气,反而象母亲倔娇儿一样地逗他,爱他。最后,见他一头撞来,心中大喜。
她一生未育,五个徒弟皆丑陋不堪,哪有曹玉这么可爱。她心头一颤,宛如爱子扑怀索乳似地心花怒放,忙伸出双手,正想把曹玉搂入怀中,亲他的小脸蛋儿,哪知曹玉将要撞到之际,蓦地一条黑影,幻魂似地一闪而过,而自己的右腮已被人重重地打了一掌,顿觉火辣辣的生疼。
她一生横行,杀人无数,人们避之如虎,就是鬼王司谷寒也让她三分。今天,她头一遭被人打了耳光,哪里容得!她虽知来人身法奇绝,神幻无比,但仗着自己夫妻练有阴毒的掌力,一发狠,点脚纵起,向着闪去的黑影猛扑过去。
不料,竟然扑了一个空。耳中猛然传来了一声怒吼,那明明是丈夫鬼王怒极的声音,再寻声看去,只见和鬼王动手的武凤楼已闪在一旁,自己丈夫的左边腮上一个鲜红的掌印好象似刚刚印上不久。
她心头一凛,来人能举手之间抢出了和自己动手的小孩。顺手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已然神乎其神。哪知又在自己的跟踪追迹之下,扯开了被丈夫全力扑击的武凤楼,同时也揍了丈夫鬼王一记耳光。有趣的打耳光也有讲究,正好是男左女右。这好整以暇、从容不迫,把自己夫妻视为儿戏的人物,莫非真的是神鬼不成。
她惊魂未定,再一注视,只见自己的丈夫鬼王已被锦衣卫总督侯国英阻止,站在侯国英对面的是一个紫色脸膛,一脸虬髯,穿着褴楼的老年穷汉。
鬼母心中一征,心想,自己已成名多年,久走江湖,怎么没见过这么一号人物。如论功夫,他算是武林中顶顶拔尖高强的了。可自己不仅不认识,甚至也没有听人传说过。那自己真是孤陋寡闻到了家啦!她那往日骄横的气焰,顿时消失了不少。
这时,就听侯国英朗声问道:“朋友,看你的身手,也是高明。想必是隐身武林的奇人异士。敝人在内廷供职,官拜锦衣卫总督之职。下官奉旨捕捉叛贼之子武凤楼,请阁下别淌这个浑水。容本督功成之后,必致谢意。”
侯国英是出了名的女魔王,狡诈百出。她见这紫面虬髯人的身法功夫极为神幻,不知虚实,才自报身分,软硬兼施,企图令对方知难而退,免去一场大麻烦。然后,再派人查清他的来历,或是收买,或是铲除。所以,才破例说出这些好听的话来。
哪知她虽然打的是如意算盘,可那紫面虬髯人却不买她的帐,生硬地说道:“我不管你是什么总都、总头,我是个赶脚糊口的穷人,把老板的三匹马雇给了他们三位。价钱是这位小客官讲的。”说着,用手一指被捆得结结实实的李鸣,“现在,你们不光把我的三匹马给惊跑了,也把我的雇主给绑上了。请问,我找谁讨债去?你得放开他,好和他算帐。”一边说着,一边旁若无物地向李鸣走去。
自从这个紫面虬髯人一出现,李鸣的眼睛就陡觉一亮。见他朝自己走来,便就地一滚,脱离了韦志道的控制。韦氏五鬼往上一围,企图全力阻截。一晃眼的工夫,五人全被紫面人抓住抛了出去。
鬼王、鬼母不愧是恶鬼谷的鬼主,形势虽急,绝不联手偷袭。女魔王侯国英却一按马的判官头,飞身而上,手中折扇一扬,丝丝丝三缕疾风,直朝紫面人扑去。
紫面人左手提起李鸣,右手一抓,三枚天罡钉已被他抓在手内。信手一划,李鸣身上的绳索全被划断。侯国英一咬牙,身躯陡翻,九缕寒风从上中下袭往紫面老人。
就听冷笑声中,人影一晃,九枚天罡钉又被紫面人左三右六齐齐接去,侯国英又气又急,一式“龙门三叠浪”的巧妙手法,连续打出三次,每次六支天罡钉,疾风骤雨般向紫面人倾泻而下。
不料那紫面人却象随风的柳絮,软绵轻巧,飘忽至极,两手信手抓来,十八枚天罡钉竟一支也没有落下,全被他接在手中。
侯国英玉腕陡颤,一甩手,五枚天罡钉形如梅花,撒向紫面老人。扇中仅剩一支,一咬牙刚想激射而出,猛然间想起一事,心中悚然一惊,不由得把按上去的拇指又轻轻移开,最后一支天罡钉并没发出。举目看时,一蓬梅花似的寒星已落入紫面人的袖中。顿时吓得侯国英花枝抖颤,额角上沁出了冷汗。
紫面人诡谲地一笑说:“耳闻人言。你在练成天罡扇之初,曾立下誓言,出师之后,第一个赤手空拳接下你三十六支天罡钉者,你就改装下嫁。今日,你只打出三十五支,那一支怎么不敢打啦?你是嫌我又老又丑,还是想削发为尼?你今天非得给我说个明白不可。”
紫面人这一番话,直把个不可一世的女魔王侯国英羞得面红过耳,怒火中烧,恨不能钻入地缝,愤而自裁。但她到底是女中袅雄,迅即冷然一笑说:“不错,是有这么一句话。可接不够三十六支者,也不够资格呀。”
紫面人哈哈一笑说:“你最后那一支敢不敢打出来?”